容闳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李富贵的玩世不恭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任何金科玉律似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可以变上一变,他仿佛已经看到一个班的学生围着一个火锅做氧气的制取试验。心慌意乱的他决定明天立刻到学堂里仔细的看看,虽然容闳对化学并不是非常精通,但是他还是决定要把太过分的内容给改回来。实际上容闳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在化学课上虽然没有动用火锅但是的确有使用煤炉和小沙锅的地方。
“能够省一点当然是好的,”容闳决定还是到学校里看过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他认为暂时把这个话题绕过去更好一些,所以就接着谈起前面的话题,“那大人打算如何增加学堂的生源呢?”
“我们可以招收留学生,附近的国家应该会有不少愿意到中国来学习先进的知识。”
容闳连连点头,“这个想法的确很好,既加强了我们黄种人之间的联系又可以促进整个亚洲的现代化进程,不过他们能够派出多少学生呢?我猜加在一起也不过千把人吧?”
李富贵对这个数字表示同意,“人数倒在其次,主要是这些公派留学生将来肯定会在那些国家担任很重要的位置,这种留学经历将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纽带,就好像你一样。至于想真的把这些学堂都填满我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两江全面废除科举,甚至连公文往来中的文言文也一并废除,这些士子顾名思义都是识字的,如果我们在学堂的正式课程前安排一个两年制的预科,我想他们应该还是可以应付学堂里的课程的。”
容闳被这个石破天惊的决定惊呆了,同时他也对李富贵的价值观产生了很强的怀疑,并不是说他反对取消科举,而是在容闳的心中取消科举这件事的影响比开办学堂不知要大上多少倍,现在李富贵为了让学堂能够找到足够多的学生而取消科举,这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大人,虽然我也觉得科举毫无用处,但是科举取士已经有上千年了,想要动它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个我自然知道,这的确不可以草率从事,首先我要知道我们替代科举的取士标准是不是已经能够很好的运转了?”
“我觉得从学堂毕业的学生先从吏做起,等到积累了经验之后再走上官员的位置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两江的官僚体系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是从科举出身的了,可是不也运转得非常好吗?实际上我这次回国后看到的两江官场真的是给了我一个耳目一新的印象,要是对比起我刚从美国学成归来的所见所闻那简直是恍如隔世。但是我担心的不是两江本身的运转出现问题,而是在大人废除了两江科举之前,士人虽然不能在两江做官但是他们考中进士之后还是可以放到别的省里去的,可是大人现在等于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希望,尤其是那些没有中举的秀才,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吊,那个时候他们恐怕会疯狂的反对,那个情景想象起来还真是很吓人。”
李富贵长叹一声,“其实这个年头作了举人如果没有相应的家当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即便是中了进士能够飞黄腾达的也不过那么几个,大部分进士也不过是捞个温饱。现在我是把他们面前挂着的那个膀胱给拿走了可是却准备了一盘肥肉给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恨我呢?再说他们要是真的放不下科举可以做科举移民嘛,他们要是到其他的省份去住我当然不会再去干涉他们赶考的事情。”
容闳不禁心中一动,他联想到美国的那些选举活动,“正如大人所言,您让他们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破灭,但是您为他们准备了比以前宽的多的出路,虽然他们需要花个几年时间重新学习,但是他们的底子毕竟比那些不识字的农民、商贩要强得多,所以说到底两江这些官职还是他们的,而且还不用和满人、捐班一起排队,实际上他们是占了便宜的。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事实,他们的脑筋如果转过来了那反对的声音肯定会小得多了。”
“这倒是,我本来也是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要不然我不管他们就是了,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讳得罪这么多人。不过这些家伙的脑袋比喻木疙瘩还硬,要想让他们转过这个弯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这次的事情投河、上吊恐怕都是轻的,说不定出动军队镇压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大人暂时不表态,而是由我们这些留洋回来的学子发起一场废除八股、文言文的运动,他们会站出来与我们辩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逐步的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向他们剖析一番,我相信到时候会有很多士人逐渐的站到我们这一边的。”
这个建议与李富贵以往的做事风格不同,他以前总是装傻充愣搞突然袭击,可是现在这件事干系太大,一下子绝了这么多人的毕生希望光靠装傻恐怕糊弄不过去,所以他决定这次就相信广大民众一把。
在李富贵所生活的这个社会上这几年各种各样的异端邪说层出不穷,但是除了兵家的观点以外都只能在小范围内形成影响,毕竟读书人本来就少,这里面能够接受异端的比例就更低了,而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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