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正色道:“不敢,不过靠山王,请你想想,若是你继续做三军统帅,可能服众?”
“大胆!”杨林大怒,一把抓起虬龙棒就要打李靖。李靖面不改色,纹丝不动道:“靠山王若是将末将打死,一世英名,只怕就此蒙尘。”
杨林紧咬嘴唇,手腕巨颤,半天才将手里虬龙棒放下,长叹一声道:“停止攻城,回营。”
本来苦苦坚持,几乎到崩溃阶段的唐璧看着武安福军如流水一样撤退回去,凭着一个统帅的敏锐,他知道对方军中有变,这是追击的大好机会,可是看着身旁累的直不起腰来的将士,他只有放弃了这个想法。济南如今和大隋一样,已经是风中之烛,随便一场大风都可能吹熄一切的希望,这个喘息,也是唐璧好好思索济南前途的好机会。
中军大营,武安福军所有的高级将领云集,武安福躺在软椅上,身边是两位夫人张紫嫣和苏凝云。杨林和定彦平闷坐在上首,李靖等将下面站定。众人都脸色肃然,除了武安福偶尔的一声咳嗽,满帐肃静。
沉寂终于被孙成打破。
“靠山王,今日之事,还请你给个解释。”孙成道。
“你想要我解释什么?”杨林道,“罗方薛亮的事,我一概不知。”
“既然靠山王不知,那可知道罗方薛亮依仗什么才敢对少帅下手?”孙成道。
“你这意思是说我是他们的靠山了?”杨林道。
“不敢,末将们只不过觉得少帅一手创立的军队被人觊觎,内心不安。”孙成话说的已经委婉之极,可是话语之后的不满意味,是人都能听明白。
“哼。”杨林一拍桌子,正要发作,一旁定彦平道:“王爷且慢发火。”
“怎么,难道你也认为此事是我不对吗?”杨林怒道。
“罗方薛亮叛乱虽然被平定,并无大乱发生,可是王爷你教子不严总是有的。”定彦平道。
杨林无法辩驳,悻悻的不作声。
“如今王爷的膝下凋零,只余安福和紫嫣两个,将来百年之后,一切权柄富贵是不是要留给他们?”定彦平问道。
“那是自然。”杨林不知道定彦平何以这么一问。
“唉,王爷,你十五岁跟随先帝出征,如今五十几年过去了,难道不疲惫吗?”定彦平道。
杨林叹息一声道:“自从在瓦岗长蛇阵被破,我就心灰意冷,真想和你归隐田园,从此去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国祚不平,响马横行,杨广不仁,我哪能放的下啊。”
“想放便能放下。你我都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便是再雄心万丈,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峥嵘岁月,总有过去的一天,今日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安福辛苦打造这一支精兵,正要有大事业去做,你难道要一直压着年轻人吗?”定彦平道。
杨林哑口无言,当初他被武安福逼迫着起兵时,本就挣扎不定,后来一心攻打济南,并没多想,今日被李靖等人逼宫,一时气愤,反而放不开心结。现在被定彦平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想岔了,这繁华三千世界,他杨林什么没享受过,如今廉颇老矣,就算尚能饭,又真的能扛的起天下的重任吗?杨家子孙被杨广屠戮殆尽,所谓的隋朝国运气数是否能够延续,杨林又何尝不知,他只不过一直不敢面对而已,如今定彦平从旁一劝,杨林本就心灰意冷的心思就跌落的更深了。
“我何尝不想放下,可是杨家的江山……?”杨林两眼无神。
“若是天意要亡杨家,你难道能逆天而行?若是天意要保杨家,就叫他们年轻人去担当吧。”定彦平道。
杨林摇头苦笑道:“彦平兄啊,这江山不是你的,你自然看的开了。”
定彦平正色道:“王爷,你若以为这天下是你们杨家的,那这大隋的气运可真就断了。这天下不是杨广的,也不是你杨林的,是天下百姓的。杨广不仁,奴役百姓,祸乱国家,残暴如斯,人人得而诛之。你若觉得百姓都是你们杨家的奴才,想杀就杀,想打就打,那废黜了一个杨广,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你能活几百岁?你能一个一个辅佐吗?”
杨林被定彦平的话惊住,难以回答。
“这天下正该是有德者居之,你可记得当年你素手渡江,和我说过什么?”定彦平道。
杨林一听,思绪似乎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圆月朗照,淡云一抹,江水如镜,壮年的他一身白衫,一叶小舟,叩开定彦平的江南大营。南北两朝的两位名将彻夜长谈,杨林慷慨激昂的对一心保南朝陈后主的定彦平道:“天下,有德者居之。今陈叔宝荒淫无道,残害忠良,陈氏气数已尽。我杨氏国富兵强,人民富足,军民同心,君上圣明。陈氏当亡,杨氏当兴,将军难道要逆天而行吗?”这些当年的豪言壮语,此刻好像是讽刺杨林一般的浮上心头,历历在目。
“哈哈哈哈。”杨林顿悟一般的狂笑起来,“彦平兄,谢谢你。若不是你,只怕我想不起这久远的往事,想不起我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当局者迷啊。”定彦平感慨的道,当年那个雄姿英发的杨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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