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在这里等他。这鸟本来很吵,自从学会说人话就说个不停,但这会儿它嘴里塞着东西开不了口。
小八哥是琐隐养的,如今琐隐来豢龙棋田参加试炼,而且是一连六天不能离开,这小东西没人管了,跟着过来也是再正常不过。
黎千寻看着那对圆溜溜的眼睛里都要泛滥出来的委屈,有些好笑地伸手取下卡在它尖嘴里的一团布球,那鸟嘴巴刚一得空就开始喊:“拜师!拜师!”
黎千寻被这声喊吓得手不禁一个哆嗦,差点把那缠得死紧的布球从屋顶咕噜下去,怎么又是那个小屁孩?
他咬牙:“江与舟!”
小八哥连忙也跟着喊:“与舟!与舟!”
黎千寻顿时乐了,这小东西对江与舟三个字还挺熟,直接喊名连姓都省了,估摸着这几天江与舟跟琐隐混得还不错。他拿着堵了小八哥一张嘴的布团子看了一眼,暗自腹诽,反正这种事肯定不会是琐隐干的。
小八哥歪着脑袋看着黎千寻捏着那东西要扔,忙扑棱着翅膀吃力的又给叼了回来,踩着瓦楞放到他面前打开的册子上,扯着嗓子继续喊:“拜师!拜师!”
黎千寻皱了皱眉,那团布外头似乎有几点墨迹渗出,就在他重新拿进手里准备拆开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小八哥嘴里又换了词:“琴谱!琴谱!”
“!”
黎千寻飞快展开那张被揉的不成样子的薄绢,果然是引灵琴谱,第四章第二节,似乎刚好是原本被送到未央宫的那半张琴谱后面的谱子。
江与舟为什么会有引灵术的曲谱?又为什么要誊抄在一张绢布上给他看?
黎千寻盘腿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飞着的彩卷,捏着额角仔细梳理了一下自他见到江与舟之后的事,再低头看看那张琴谱。
引灵术本来就是他亲手所创,每个章节自然都无比熟悉,为了调和其中术式和乐章的融合度,整个谱子其实是由许许多多术式片段和纯曲谱衔接而成的。
而如今这张绢布上的内容,却只有术式,摘得干干净净完完整整,没有一个多余的音节。
距离清平城事件已经过了一月又半,当时的案子虽了结,但疑点却留了两个,一是操控慕容昇的御灵士身份不明,二便是当时交给萱芷融进了引灵术术式片段乐谱的人究竟是谁,与御灵士又是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经过云水谣一事辗转又到东平,本以为这两个人的身份他都已经猜到了。
风满楼是天一城司音门的门主,黎千寻几乎从未怀疑过,他有将引灵术曲谱打散重编的能耐和机会。
若真是他,难道如今这张绢布是江与舟从他那里偶然得到的东西?
抑或是......
小八哥张着翅膀摇摇晃晃在屋脊上走了一个来回,瞧着黎千寻似乎是看完了布上内容,便扇着翅膀飘过来停在他肩上。
黎千寻扭头看了小东西一眼,那鸟又喊:“拜师!拜师!”
黎千寻:“……”
琴谱……拜师…
拜师?拜师!琴谱!
黎千寻默默将这两个词重复了几遍,忽然一愣,他觉得他猜到江与舟究竟要跟他说什么了。
字,是字!
众所周知,乐谱之上很少会出现完整的通用字,即便有,也是在段落或分句旁边的标注,曲中用的音节符都是专用符文,但这些音律最初都是用文字表示,逐渐精简优化之后才有了如今通用的乐谱符文,那些符号虽不是字,但是却基本都是通用字的一部分,或几个部分组合。
灵尊当年创下引灵曲谱的灵感便是源自于人对音律的感受及相互影响与演化,所以引灵乐术术式中的符文排列本就是按照通用字的咒文术式化繁为简保留下来的一篇篇符号。
若谱子里没有通用字标注,仅仅只看乐谱术式中的每一个横竖撇勾点,分开来确实不容易分辨出是否是某人的独特字迹,但若将其中分散的每个部分组到一起,便能还原出誊抄的人书写那一个特定文字时的字迹。
黎千寻飞快将绢布铺平,认真仔细的将每一段曲谱又重新看了一遍。
果不其然……
刚刚粗略看的那一遍,并没有注意到每一个段落的字迹其实都不相同,而在这些不同字迹之间,有一段与江与舟那日在乱音坊抄写清修第五卷的字迹是一样的。
其中还有一段,则与他自己的字迹一样,或者说,与他当年修订引灵曲谱的原稿字迹相同。
黎千寻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八哥脑袋顶轻刮了两下,叹口气不由笑出了声,江与舟这个看着才屁点大的孩子可真是个人精啊!
被小八哥叼来给他看的这张布上的谱子是他写的,每一段都是。
至于江与舟为什么要用如此隐晦的方式告诉他这个线索,大概也是因为,那天在乱音坊,他认真嚷着想要“拜师”的时候,正在写字的缘故吧。
还有一个,就是那小屁孩自己的私心,恐怕也是线索的交换条件。
——他要拜师。
江与舟是个毋庸置疑的乐术天才,如今他还能将从不外传的引灵曲谱之中术式完整的摘出并默写,说明他之前就见过引灵曲谱。
而绢布上的第四乐章,又恰恰是清平城一案中所牵涉到的谱子,若非巧合,那当初黎千寻一直未能想到的那个乐谱重编者,大概就是江与舟。
但江与舟在得知他身份后又从未提起过他曾翻阅过引灵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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