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拖鞋,赤田森一带着我们沿朩楼梯上了楼。
悬挂在长廊上的一盏盏走马灯悠悠旋转,映照着雕花漆朩门窗,于无声处中散发着幽幽诗意。
“南君,还记得几年前我在香港大难不死,你在铜锣湾的一家小酒馆请我吃饭,那天我觉得那家小酒馆悬挂的走马灯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灯火。因为活着,真他妈好。”赤田森一有意无意地说,“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咧了咧嘴:“除了老婆不愿给我睡,其他随便。是不是这句?”
赤田森一瞥了一眼走在后面的两名女保镖,啧了一下嘴:“另一句。”
我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心里感慨不已。我知道此刻只要递给他一个眼神,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助我脱困。但是我只有放弃这个机会,在逆境中忍受着命运的无情嘲弄。
“那晚你说了太多酒话,记不清了。”我咳了一声,“跟我讲华语,听你讲日语我感觉很别扭。”
赤田森一翻了翻眼睛:“你竟然嫌我在我的故土讲母语?这他妈是什么世道。”他叹了一口气,“要是你觉得受花酒先生所累还能挽回清白,当我什么也没说。”
“没有谁连累我。”我瞅了他一眼,“我同样是叛逆。”
赤田森一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
我淡淡一笑:“不为什么。也许我活腻了。”
赤田森一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曾经你对我说过,当拥有太多时,其实一无所有。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老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了解我。”
“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都清楚鱼缸外的世界无限宽广,可是一旦想跳出鱼缸,就只有死路一条。”赤田森一眼中迸出一丝悲哀,“早知道你也参与其中,我不会接追踪花酒先生的活儿。到了这份上,八宗会怎么处置你?”
一名女保镖上前挡在我和赤田森一中间:“赤田先生,请遵从江湖规矩,勿插手宗派内部的事情。”
赤田森一稍稍一愣,捏了捏女保镖的脸蛋:“小妞,我跟你身后的这个人不是朋友,是有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如果我的弟兄有性命之忧,我袖手旁观,那我活着岂不是太乏味了?”
女保镖语调冷漠:“赤田先生,忠勇乃武士之道,但第一要务是敬天爱人。不管背叛宗派、家族和朋友的行为皆属逆天之举,不值得你仗义援手。南斐兄犯下过失,八宗自会按戒律责罚。因此,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赤田森一不自觉地抚了抚残缺的手指,默立片刻,示意守在门前的兄弟拉开了门。
我和两名女保镖走到门口脱了鞋,走进屋内。
屋子很宽敞,铺着榻榻米,装饰着盆景和插花,多盏落地灯和柱子上的壁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位面容清丽的少妇略施粉黛,披散秀发,身着一袭艳丽的绣花和服端坐在锦屏下的一方茶几后,气度优雅地看着我们。
我和两名女保镖走上去,隔着茶几与少妇相对而坐。
少妇瞅了瞅坐在我身后的两名女保镖,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眼波流动:“仰慕先生多时,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不胜荣幸。我是雅智子。听闻先生从来不与活着的人握手,我呢也不习惯动不动就跟人鞠躬,传说先生爱茶,只有沏一杯香茗敬先生,以表寸心。”
她拎起银壶,沏了一杯茶倾身递给我。她纤美的脖颈和若隐若现弹指可破的粉白肌肤异常动人。
我礼貌地接过茶杯,看了看杯中殷红色的茶汤,浅浅一笑:“感谢雅智子小姐的款待。这年月还能用碧玉杯品上等茶膏泡的青茶,实在令人感慨。”
雅智子直起身,用手抚了抚秀发,现出浅浅的笑意:“隔栏闻幽香,溶膏浸茶汤。闻幽兰之香,品无垢之茗乃雅士所为。先生是翩翩君子,当以礼相待。”
我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微微叹息:“惭愧。雅智子小姐,恕我直言,你听到的传言于我有张冠李戴之嫌。平生爱茶和美女的那个人,不是我。他叫花酒。”
雅智子眼神朦胧:“我知道。不过在我看来,先生比花酒更懂玉、茶和女人。他们说,你是亚洲有史以来最杰出的雅贼,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淡淡一笑:“贼就是贼,没有雅俗之分。”
雅智子眼波流动:“但是盗亦有道。”
“即便如此,终究贼还是贼,盗还是盗。”我毫不做作地说,“偷大偷小,仅在于冒险的程度不同而已。所幸雅智子小姐这次请我来的目的不是偷什么东西,所以我用不着冒险。”
雅智子稍稍歪头看了看我,用舌尖奇妙地弹了一下下嘴唇:“据我所知,男人随时都不会放弃冒各种大大小小的险。可是女人也格外喜欢冒险。因此,才有了你和我的这次会面。假如不介意的话,我能请这两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回避一下吗?有的事情只适合你单独和我谈。”
她用舌尖弹嘴唇的举动,一下子让我想起我的妻子,但我很快克制住了情感。“我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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