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萧萧走到土坑前,赫然看到蜷曲在坑内的唐红云的尸体上爬满密密麻麻的红蚂蚁。贪婪的蚁群正在争先恐后地吞噬他的血肉。
啃食声令人头皮发麻。
有几队蚂蚁排成长队,正在争分夺秒地搬运尸体碎片。
萧萧双脚一软,几乎瘫倒下去。
我紧紧抱住她,十分悲哀地看着土坑。坑宽约0.8米,长约2米,深2.2米左右,挖掘得很标准。在这样的深度埋尸,会加速尸体的腐化,而且尸体腐烂的气味不会渗透出来。唐红云生前肯定想不到,他的结局会成为了花肥。
半晌,萧萧缓过神来,低声说:“我们赶快把红云兄埋了。”
我抑制着内心的伤痛,看着她苍白的脸孔:“你能撑住吗?”
萧萧死死咬了一下嘴唇,点了一下头。
我放开萧萧,看着唐红云的尸首默立片刻,点燃一支香烟扔进坑内,然后从土堆上抽出两把铁铲,递了一把给她。
我们互望了一眼,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快速往坑内填土。
为了防止蚂蚁群涌上来,几名保镖也赶过来帮忙。
填好坑后,我们整理了表面的土地,萧萧从保鲜箱里取出花苗。
我示意保镖们退下,亲自用手扒土,按间距种植花苗。
萧萧用喷壶浇水。
栽完花苗后,我站起身,不经意间看见裹在云层里的太阳染红了一片云彩。
我仰头看着天空,欲哭无泪。
目睹唐红云死亡的惨状,沉重的挫败感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我明白命运就如挡在道上的一匹张牙舞爪的恶狼,畏惧退却就会被撕咬得碎尸万段。
即使身处漫漫长夜里,只要心中的火焰不彻底熄灭,总会迎来曙光。
从玫瑰园回到赌场酒店的房间后,我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前往傣味餐厅与凯莉会面。临岀门前,叶佩佩特意挑了一款浪琴手表为我戴上。她的眼神就如碧蓝色的表盘一样纯净。
夜幕下,小勐拉灯红酒绿,一派纸醉金迷。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赌徒和打扮娇艳的站街女在同一个天空下,挥霍着大把的光阴。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十二名保镖分乘4辆轿车把我送到了傣味餐厅。
我在餐厅门口下了车,看到一群穿着短裙、纹着纹身,腰挎缅刀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招摇过市。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令我回想起远逝的青春岁月。我象他们一样年青过,而他们必将象我一样渐渐变老。
岁月纵然如风飘逝,然而所经历过的痛苦与快乐依旧如影随行,所以,往事并不如烟。
我从沉思中挣脱出来,点燃一支香烟,在保镖们的目送下走入傣味餐厅。
这家餐厅的设计采用吊脚竹楼的风格,外面种植着凤尾竹和蝴蝶花,内部装饰着刺绣图腾、象牙和孔雀羽毛,环境相当典雅。
引座小姐将我引进用竹屏隔断的包间。
柔和的灯光下,凯莉束着头发,身着一袭碎花吊带长裙,饰戴着我送给她的红宝石项链,喝着芒果汁姿态优雅地坐在篾桌前的竹椅上。窗外流动的车辆和人群在她身后仿佛是一幅瑰丽的立体图画。
我进入包间与凯莉隔桌而座,由衷地说:“在嘈杂的世界里能独享内心安宁的女人,永远不会多。所以,你才格外美丽。”
凯莉放下杯子,戏谑地笑了笑:“得了吧,与其随口编织谎言,不如你买一束花实实在在地讨我欢心。”
我抽了一口香烟,复杂地一笑:“我刚把我的一名兄弟埋了充当花肥,再碰花难说会皮肤过敏。”
凯莉靠在椅背上咯咯地笑了:“你这坏家伙总是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笑话逗我开心。不过人死了当花肥这主意倒不赖。我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玩完了化为骨灰喂鱼,你会是那个最终把我的骨灰洒入茫茫大海中的人吗?女人在很多事情上会胡思乱想,但对于身后事的选择会很郑重。你应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托付的人。”她优雅地做了一个手势,“我不需要一个华丽的坟墓,怕被盗墓。不过要是你先我而死委托我处理后事,我一定会把你安葬在菲律宾华侨墓园里。那儿是世界上最华丽的墓地。”
“你真好。”我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死了不会有坟茔,更不会有墓碑。自我入行,生死就都无足轻重。这也好,我随时可以一了百了。”
凯莉望着我,脸上划过一丝不可名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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