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往黑暗中缩去。
黑夜浓重，月色朦胧。
我和外婆远远的跟在后面，前头一个身影快步的走着，他一手抱着个红毯子襁褓，另一手拖着麻袋，沿着婆槐村里蜿蜒的小路，步伐凌乱的朝村郊走去。
那方向，是乱坟岗。
村路坎坷，人影一脚深一脚浅，走的并不轻松，他手里那个麻袋时不时发出几声金属敲击的声音，走得急了，怀里的襁褓也会发出几声清脆的哭声。
只是这哭声在这人影耳里，估计是成了难听至极的呕哑声，他怕有村人还没睡听见，一狠心，狠狠的将包裹抱在胸口，能听到包裹里那一阵阵揪心的闷哭声，一两分钟后，呜呜声渐渐低了下去。
这可是在杀人啊，我想喊出来，外婆却拉着我不让我喊，她是担心惹到老刘家，害人断子绝孙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外婆年纪大了，腿上不灵便，我搀扶着她远远的跟随着那人影。他就这样紧紧的抱着襁褓，仓促跑了几分钟的夜路后，包裹中早已经没有了动静，男人松了口气，他终于来到了婆槐树下，前头便是乱坟岗了。
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四下一片漆黑。男人掏出火柴，颤抖着点燃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亮了起来，照亮附近那一小片黑暗。
烛火照在男人的脸上，正是刘志刚。他将襁褓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摊开来看，女婴脸色发青，张着小嘴，四肢早已不再动弹。
刘志刚松了口气，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将襁褓再次裹好，然后连带着毯子一股脑儿丢进麻袋中，一手拎着麻袋，另一手小心翼翼的护持着蜡烛，烛火晃动中走进了乱坟岗。
我和外婆躲在婆槐树后，亲眼目睹了这场非人的悲剧发生，原本外婆打算即使他丢了，我们捡回来收养的，如今女婴竟被她亲爹活活捂死了，我看的心惊肉跳，外婆嘴里不住念着阿弥陀佛。
“哎，作孽啊……”外婆长叹一声，道：“他媳妇生个娃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他一转眼就给闷死了……”
女婴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半晌后，外婆拉着我说：“走吧，回去吧。”我俩正要往回走，突然间听到乱坟岗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我一愣，难道小孩没死？
外婆和我对视一眼，我俩急忙往坟地里跑去，心想也许是刘志刚以为小孩已经死了，就把小孩丢进废塔里，结果小孩只是歇气了，这样的话，还有救。
我和外婆想到了一块，两人火急火燎的往废塔方向跑去，几分钟后到了乱坟岗中间，那里矗立着那座近两米高的石塔，跟周围的土坟比起来，它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在清幽的月光下遗世独立着。
刘志刚则跪在塔下，烛光下面色苍白，他的前边是个摊开着的毯子，那个出生不到一个小时的女婴，此刻就躺在毯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我和外婆对视一眼，感觉颇为奇怪，刚才明明白白的听见了婴儿的哭声，怎么还是死了呢。
刘志刚似乎是在忏悔什么，他跪在死婴前面，嘴里低声说着什么，我屏息凝神听了会，只听到他说：“对不住啊闺女，孩子啊，你千万不要怪我……你不要再来投胎了，来了那是受罪啊……”
他说着抹了把眼睛，似乎还流了点眼泪。女儿都死了他才知道忏悔，刚才捂死小孩的时候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如今这婴儿已经死了，一动不动的平躺开来，除了白的有些发青，白白胖胖的倒也没觉得这般讨厌了，他有些后悔，这样杀害亲生骨肉，会不会太残忍了！
但是老爹却一口咬定是那讨债鬼投胎来报复了，而且腿上这两道手印分明都是自己前几次溺婴留下来的，刘志刚也没话说，只能说自己这辈子命苦吧，想要个儿子咋就这么难，村里人家家户户都生儿子，就他那不争气的媳妇一个接一个生女儿，以后让他在村人面前怎么抬头做人！
想到这里，刘志刚又生恨意，女婴手指头似乎微微的动了动，把他给吓了一跳，忙又裹上毯子狠狠的捂了一会，这才撒手。他瞪大双眼，盯着身前那死婴，村里老人都说这塔里阴气重，今晚他算是见识到了，可千万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我正在心里暗骂着他真不是人，是畜牲时，就看他恍惚的站了起来，手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提着那把明晃晃的斧头，对准他女儿的尸体……
我吓得正要叫出声，外婆一把揽过我，将我抱入怀中，不让我看见这惨绝人寰的场面，耳边只听见“劈咔、劈咔”，那劈柴般沉闷的斧头声，一下，一下……
十几下后，我才听见刘志刚疯狂的笑声：“来呀，来呀……哈哈哈哈，怕了吧？我看你再敢来投胎啊！讨债鬼，我要让你……”
“永远投不了胎！”他说着猛一用力，将那团血肉模糊的襁褓朝塔顶抛去，空气中传来一股腥臭无比的阴风。
外婆放开我，低声道：“快走！”我偷偷回头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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