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汪冰妮怀抱着依旧昏睡不醒的郝仁,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小火堆被瓢泼而下的雨水所熄灭。空气中电闪雷鸣,天与海没了界限。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汪冰妮依靠着那些被摇下来的椰子生存。在第一天的暴晒之后,她用自己的鞋带和一根小树枝做了个取火弓,借助那些晒干的箱子木板进行钻木取火。这项先祖们遗留下来的技能让她的耐心和双手都受尽了折磨。不过在入夜之前,她还是勉强点亮了火堆。虽说海岛上的昼夜温差不大,但火焰多少还是帮助他们安心地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第二天,汪冰妮抱着一些树枝和椰子回到火堆边上的时候,一群不知名的海鸟正围在郝仁身边,锋利的喙正在他的伤口上啄食。
汪冰妮几乎疯了,她扔掉怀里的东西,冲过去捡起一支长而细的木板疯狂拍打着这些体型巨大的海鸟。鸟儿扑腾着翅膀朝她怪叫,凶神恶煞地像是想连她一起吃掉。但汪冰妮完全忘记了恐惧,咬着牙跟这些来自天空的猎手们搏斗。
人和鸟斗了好久,那些被打痛的海鸟才无奈地放弃了眼前的美食,张开翅膀飞走了。汪冰妮也顾不上身上的啄伤挠伤,泪眼模糊地扑到郝仁身边,看着他那些又被啄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心碎了一地。
她不敢拿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怕会感染。不过好在他的身体很特殊,在喂了一些椰子和烤椰子蟹之后——把椰子弄碎和打死椰子蟹都废了她很大力气。郝仁的伤口竟然又慢慢地“复原”了。但这一”复原“也只是保持在没有继续恶化的程度上,离真正的复原还差得远多了。
第二天晚上,汪冰妮借助前一天晚上留下的火种又生了一堆火。这两天她时不时地听见远方隐隐约约的汽笛声。但她围着整个小岛跑了数十圈,也没有望见有船只的影子。也许那些只是渴望至极之后的幻听吧。
有了海鸟袭击之后,第二天的晚上度过得很不安稳。一方面她担心那些凶恶的海鸟又一次回来,另一方面郝仁的状况突然之间变得不是很好的样子。身体时冷时热,呼吸和心跳也很不安稳。
第三天,他的状况变得更加差劲了。明明阳光暴晒,可他的身体就是没有一丝暖意。汪冰妮只好一直将他抱在怀里。抱着他的感觉简直不亚于抱着一块冰。一直挨到晚上,她哀求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不要下雨,可天空并没有聆听她的哀求。
于是她只好紧紧抱着身体冰凉的郝仁,想要从自己身体里挤出最后一丝温暖给他。雨下地极凶极大,她紧紧抱着郝仁的头,尽量避免雨水呛到他。
可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挣扎过这一晚的狂风暴雨的时候,一卷大浪几乎淹没了小岛,树木成排的被潮水折断。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被卷上浪潮,撞在那些被折断的树干上。
汪冰妮死死抱住郝仁,但柔弱的她怎敌得过大自然的狂暴力量。很快,他们两人就都被送进了海浪之中。
悲伤和海水一起淹没了汪冰妮,令她绝望的不是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这最后时刻她没能和他在一起。在这茫茫大海里,他们也许会随着不同的洋流飘向不同的方向,想去渐远;抑或是被好奇的海洋生物一口一口地撕成碎片,化作鱼虾的养料。
又一股浪将她送上海面,她撕心裂肺地朝着阴翳的天空呼喊他的名字。雷声也掩盖不了她的呼声。下一秒,她又被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女式工作服。身下的床铺有些轻微摇晃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摇晃感觉的时候她还坐在宁德中学的教室里。
她惊慌地坐起身,四肢百骸都痛苦不已。她扶肩皱眉,定下心神时,她才发现眼前正坐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大眼睛姑娘。
“你可算是醒了。”姑娘扶了一下她的黑框眼镜,“你可以叫我小美。你现在饿吗?”
汪冰妮看了一眼周围,这里看起来像是个船舱。
“不要害怕,你安全了。”小美耐性地安慰她。
汪冰妮总算搞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了,但饥肠辘辘的她管不上问小美要食物和水,而是急切地问她:“郝仁呢?!郝仁在哪儿?!你们有没有救上一个男生?!他、他……哦对了!他断了一只手!“
小美扶住有些躁狂的汪冰妮,“你先冷静一下!昨天晚上救到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你所在的海域搜寻了很久,但是并没有找到其他人……”
汪冰妮瞬间变得面如死灰。阳关透过舷窗,斜斜地映照在小美白皙丰润的脸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汪冰妮靠在舱壁上,声音里没一丝生气。
“公元2012年10月19日下午两点半,”小美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是星期五。“
汪冰妮侧过头向舷窗外望了一眼,窗外波光粼粼,天和日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她如鲠在喉,想要做些什么宣泄自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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