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着轻薄衣裳,相距自己不过咫尺,翩翩起舞,白白的臂膀在眼前浮动,若是常人,必有心荡神驰之感,但他的定力却是极强,眼见着眼前这香艳之极的舞蹈,竟然面无表情,拿杯子的手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这一切都被田弘遇望在眼里,他凑上前去,讪笑道:“将军见到的这些舞者,乃江南教坊之人,最大者不过十八岁,也都没有破过身子的,不知将军身边可有侍奉之人,若有相中者,是她们的福分,田某就替她们做了主许给将军可好?”
吴三桂笑道:“多谢国丈爷好意,不过吴某是个粗人,又身在军营,身边还有妻子,这样的女孩子,还是留在您的家中为宜,送了与我,那就是暴殄天物。”
田弘遇道:“将军说哪里话来,你是天下英雄,她们若是有幸侍奉你,那是前生修来的福分,将军和老夫就不要说外道话了,这样吧,我就替你做主,一会儿从中选一两个貌美温顺的,这就与将军送到府中去。”
吴三桂离席拱手谢道:“不敢劳国丈爷大驾,只是卑职确实有要事在身,身系国家重任,只怕女色当前,一个把持不住,有负圣上重托。国丈爷不用客气,我心意已决,这些女子是一个不能要的。”
田弘遇原本想用美女作为进一步拉拢吴三桂的手段,但见他竟然不吃这一套,心中也有些佩服,正要说几句客气话,却见厅堂屏风之后,有人正在张望。田弘遇道:“何人在外面?”
一个家丁从屏后走出,道:“老爷,是我。”
田弘遇问道:“你有事吗?”那家丁走上前来,对着田弘遇耳边低语,吴三桂离他们较近,但因声音压得极低,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得田弘遇皱了皱眉道:“你说什么?她也要出来?”那家丁点点头。
田弘遇看了一眼吴三桂,吴三桂道:“是不是国丈爷有什么要事,如需要,请国丈爷自便,不用陪着卑职了。”
田弘遇道:“那倒不是,只是老夫府中的一个伶人,听说将军大名,想献之一曲。我府中的那个伶人,可算得上是这领域中一等一的人物,当年在江南教坊,歌艺一流,常人听之一曲,视为仙音。将军若不觉得唐突,就让她献曲一首,为将军助兴可好?”
吴三桂道:“好,只是三桂粗鄙,恐怕听不懂这佳音良曲。”
田弘遇对家丁说道:“你且召她来。”家丁下去,不一会儿只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自门口处,那家丁手拿一把抚琴,身后则跟着一青衣女子,身形款款,莲步轻移,走了进来。她的体态轻盈匀称,只是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不清面容。
田弘遇挥了挥手,众舞伎退了下去。田弘遇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吴三桂将军,你有什么绝艺,就献出来吧。”
那青衣女子低首施个万福,却不说话。早有家人搬桌椅过来,那女子将琴放在桌上,一只白玉般的手自袖中伸出,在琴上轻拨几下,只听得清音寥寥,稍纵即逝,那女人面向众人,另一只素手也伸出,双手一齐轻拨几下,霎时有玉落珠盘之声,款款响来。
田弘遇道:“好,昔日白乐天有诗云: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你这几下,竟有这意境。”
那女子将头轻轻低了低,算是致谢,接着双手急拨,只听得一阵行云流水般的琴音自手中流淌出来,如急雨突至,山泉急溅,劲风吹过,白云飘散,悦耳而又清冽,吴三桂禁不住也叹了一声:“好!”
急促的琴音起伏跌宕之后,琴声又再舒缓下来,却听得一声轻咳,那女子伴着动听的琴音唱道:
“梅村一卷足风流,往复披寻未肯休。秋水精神香雪句,西昆幽思杜陵愁。裁成蜀锦应惭丽,细比春蚕好更抽。寒夜短檠相对处,几多诗兴为君收。”
歌声动听,清脆婉转之间,有如春风拂面,阳光被野,令人听得心里痒痒又无比得舒坦熨帖,而字里行间抑扬顿挫之间,每次的停顿与呼吸也有妩媚人心的况味,又有绕梁三日回味无穷之效。吴三桂虽是个粗豪汉子,却也不禁听得心荡神驰,忍不住道:“好歌喉!”
田弘遇道:“此姝确有一副好嗓子,时人称之为美色甲天下,声艺甲天下,并不为过。这首歌写得也好,是我朝大才子吴梅村的作品,她竟能将吴才子的诗重新谱曲,这份才艺,也算不低了。”
吴三桂听说这是吴梅村的诗词,想起他那憨直的样子,不禁脸上浮现了开心的笑容。
突然听得琴声一转,刚刚舒缓的琴声竟又激昂起来,急促拨弹之间,那女子又换了一首新词:
“忆昔午桥桥上吟,座中多是豪英。长沟汉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好词!”吴三桂情不自禁地一拍桌子,道,“这是南宋简斋居士的作品,当年孙承宗大帅曾将此词手书一份赠与我,今天听到这词,不禁想起孙大帅之风采,我大明王朝,坐中皆是豪英,又岂能容鞑子横行!”
看他如此激动,田弘遇尚未说什么,却听那女子扑哧一笑,也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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