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之南的营地内,旌旗招展。
六指看着地图,和身边的人感慨道:“跟着巨子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打几场以多对少的仗了。”
众人都笑,均想的确如此。
二十年的发展,在砀山攻城战中墨家才算是第一次能够在全局兵力上超过对方。
这一次更是集中了主力,更没有任何的后勤压力,大半数的铜炮都几种到了这里,一些没有参加过砀山围城战的军官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军力碾压的快感。
他们一些人参加过当年的墨越泗上霸权之争,更多的人参加过当年的齐墨战争,然而当年墨家的军队人数总是少数。
战争胜利的根本,就是通过调动使得在局部地区以多打少,兵力越少,需要将领调动和士卒机动的地方就越多。
现在济水对面有一万五魏国农兵,根本不是魏国的精锐。
而墨家这边,则有三万步兵、三千正规的武骑士,以及数量庞大的工兵和炮兵,以及在战前就已经明确表示过“火药随便用、多用火药少流血”的命令。
这样一来,很多战争的技巧六指便都可以娴熟地利用,比如声东击西之类的手段。
这一次诱使魏军列阵筑垒的地方,并不是六指真正想要突破的地方。
他现在兵力充足,时间足够,而且正值济水的枯水期,六指知道就算是强攻强渡魏军也守不住,但他还是不想流太多义师的血。
现在炮兵集结于此,看似要强渡,实则只是诱敌。
六指决定分兵一部分在十五里之外渡河,利用泗上义师最强大的机动行军能力快速渡河。
除了携带一部分野战小炮之外,渡河部队不会携带重型的攻城铜炮。
反正时间有的是,六指想要让这一万五千名魏军听闻渡河的消息后仓皇撤退到城中。
这里和新郑不一样,也不可能弄出来新郑那样的新城墙的防御体系,在铜炮完全克制夯土墙的情况下,攻城战攻方的伤亡可能比野战还少,而且还最容易打成歼灭战。
对于六指而言,他的任务就是夺取魏国在济水以北飞地的所有城邑,威胁卫国同时和齐国制造摩擦以恐吓他们。
营地中的一处,卫国使节团的苟变看着一排排正在部署的青铜炮或者昂贵的黄铜炮,面色不惊。
实则心中已经不安到了极点。
他和墨家的很多老人都熟悉,年轻的时候也曾见过面。
他出仕,是孔仲尼的孙子子思推荐的。
而他出仕的时候,墨家当时正在卫国活动,高石子当时已经成为了卫国的卿。
那时候苟变还是个小吏,虽然有才能,但是因为吃了人家两个鸡蛋因而一直不被卫君所用。
后来高石子因为卫君不用墨家之义,愤而辞职,受到了墨子的表扬,再后来高石子去世后苟变还去吊唁过。
墨家在卫国的活动不可谓不多,苟变也深知墨家的一些道义,等到墨家开始扩张后,卫国距离泗上太近,苟变不可能不关注泗上的军事变革。
他不是没想过通过泗上争取卫国从魏国附庸国的身份中解脱出来的办法,但是墨家在卫国的影响力主要集中在民间;而魏国在卫国的影响力都是贵族,再加上墨家相对于以往人畜无害的“非攻兼爱”而转向“诛不义”的激进政策,都使得卫国的掌权者对于墨家更多的是提防。
苟变深知卫国根本不是泗上的对手,他对于卫国这一次中立极度支持。
因为卫国是魏国的附庸和缓冲国,国小一旦卷入墨家和魏国的战争,下场不堪设想,必然是灭国之灾。
这一次墨家倒还是做了“宋襄公”,但是在这之前,墨家已经郑重警告过了苟变:中立可以,但是魏军如果借路卫国,那么等同于卫国放弃中立卷入战争。
这一次随军前来,苟变也知道这是墨家在“持干戚而舞”。
卫国的贵族不满墨家平等兼爱利民的道义,但却也知道现在总算墨家还讲道理、允许中立,真要是参合这趟浑水,只怕卫国就要被强制“变法”。
之前宋国出事的时候,最紧张的就是卫国,好在魏国那边为了用道义堵住宋襄公一样的墨家允许卫国中立,否则的话卫国贵族们怕是要崩溃。
苟变作为卫国的大将,戎马多年,以前只是听闻,现在亲眼看到了营中的一切,心中对于这一场战争胜负的判断已经定下。
“若是卫国卷入这场战争,灭国只需一个月,都等不到魏人集结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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