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一间牢房。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正是当初他准备在一众诸侯使者面前慷慨赴死时候抓住了他的“背主之贼”。
相隔半月再见,皇父钺翎却平淡的狠,没有歇斯底里地谩骂,也没有一句嘲讽。
皇父钺翎平淡地指着被他挑出来的大蒜问道:“这是何物?”
“背主之贼”道:“葫。索卢参西行之时,从中西之地带回的。味辛辣,解百毒,夏日实用大有益处。”
原本历史上蒜最古老的名称正是葫,葫芦的葫,但却不是葫芦的葫。
源于葫地,便从草,而的葫名。
葫芦则属于是市井之间的错别字取代了正统,原本葫芦应该叫壶卢,壶卢都是容器。
皇父钺翎倒是真的没吃过蒜,盯着挑出来的蒜瓣儿,忽然道:“你相信鞔之适的先生真的去过极西之地吗?极西之地去过、大海之东去过,这样的人物若是彭祖那样的隐士,倒也罢了,隐于深山,世人不知,他自清净。”
“可那两位先生,分明有天下之志,若不然怎么会有鞔之适那样的弟子?可有天下之志的两位大贤,却在天下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岂不怪哉?”
背主之贼郑重道:“我信奉的,是巨子传授的道理。巨子的话有道理,我便听,没有道理我便反对。至于巨子从何处学来,与我何干?”
“若此葫者,可以驱病,便因为产于九州之外,便不吃?”
皇父钺翎大笑道:“天下道理万千,你无非是被他蛊惑,即便是错的你也以为是对的。”
“背主之贼”冷声道:“对与错,可以验证的自可以验证,不能验证的争论也无用。”
皇父钺翎点点头,长叹一声道:“我以为自己被俘,至少鞔之适要来看看我。不曾想在他眼中,我竟不值一提?”
当时忽然表明身份俘获了他的那士人摇头失笑道:“你太高看自己了。莫说巨子看你不值一提,我眼中的你也一样不值一提。”
“你以为你很聪明,可实际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幼稚而可笑的。你为宋国询政院大尹,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庞大的遗产和势力,却连宋国内部的矛盾主次都未分清楚。”
“若真有雄才,或有大略,也不至于会到今日的地步。”
“还有你养的那些门客亲信,都是冢中枯骨。巨子说,他最瞧不起空有死志的人,因为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死。空有死志,其实那就是无能,不能够扭转局面,无计可施之下的逃避。”
“数十士人,面对攻城,慷慨赴死,您以为那是可歌可泣?”
“于我看来,只不过是在彰显他们的无能罢了。”
皇父钺翎冷笑道:“我曾听闻,墨家为义,死不旋踵,赴汤蹈火。可没想到,墨家对于慷慨赴死之人竟无半点敬重。”
那士人嘲笑道:“我实不知道该敬重他们什么。”
“当时我军攻城,坑道延伸,火炮弹射……真正的有才之士,应该是想到在凸角堡的后面挖掘堆砌壕沟胸墙,使得弹过的铁弹不能杀伤反面之士卒,等到攻城冲锋的时候再出去肉搏反击。”
“若是因为挖坑类似、亦或是肉搏反击而累死,我们或许还能尊重一下。”
“可他们……并无手段,除了死之外再没有解决的办法,而且我等了那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这个简单的办法,只是嚷嚷着赴义赴义……这要是在我们墨家,是要被督检部抓走以戕害士兵枉顾性命为罪而流放的。”
“你想让我尊重他们什么呢?尊重他们不学无术,临有事时赴死以报,叫人落泪?”
“这是天下,不是城中剧院。他们去死,是演给谁看呢?”
几句话,说的皇父钺翎哑口无言,这时候再回忆起当初的城防,那个简单的反斜面胸墙而不是把士卒都派去城头吃火炮乱弹的简单建议,仿佛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皇父钺翎苦笑道:“你知兵?”
那士人淡然道:“略懂,不敢称知。只是巨子叫人将这一次砀山围城战的总结告于天下,诉说您的愚蠢,顺便讨论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士。”
“重义轻生,那是美好的德行,墨家也是认可的。不谈义之对错,只谈生死,活着的时候并无计策也不曾努力为义而奋进,最后把自己逼入死路的时候,也只剩下告诉别人自己不怕死,因为再找不出别的为义而做的功绩,这样的人……至少我们墨家不要,也希望今后的诸夏也少这样的人。”
皇父钺翎长叹道:“您们墨家不止要颠倒乾坤,还要移风易俗,另定德行……是我低估了你们。我以为鞔之适会来见我,就算不见也会宣扬砀山之大胜。”
“却不曾想到,砀山之战,在你们眼中,不过是为了移风易俗另定德行的一件小事。”
“我曾以为,鞔之适听闻那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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