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墨家的钱是花出去,但是花在了外地而不是云中。
春天到明年土豆玉米收获期间,吃用的是云中本地的存粮,等到土豆玉米等粮食收获后,手里的存粮也基本吃完,但是因为前期的契约可以保证还是原价收购,到时候过量种植的贱食又完全不会引发物价的上涨。
国岗的手段基本上就是这样,他将一些大略说出后,特派而来的墨者不住点头道:“你的办法,听起来似乎是很好的。”
“但是是否适用,还需要以说知之术再行推算,这就不是我可以弄清楚的,需要报还给上面,由他们再做决定。”
“这只是一时权宜的手段,那么对于云中将来的发展,你可有什么看法?”
“趁此机会,我也一并报备上去,毕竟你在云中许久,又多研习这些轻重、侈靡、节用之术。”
国岗倒还真的有些别样想法,听到特派员先行肯定,他的心也放开了,将自己的一些想法一一道出。
之前想的那些,自然不过是一些权宜手段。
一旦云中等地真的存有数万人,将来整个此地的发展便会完全不同。
要考虑稳定,还要考虑人心,考虑认同感,考虑为何而战等等问题。
墨家不用军功授田制,因为军功授田制和授田制在低阶军功的时候看起来一样,可一旦到了稍微高一点的军功,就会出现“附属”、“隶农”等问题。
赏赐别人一万亩地的军功田,谁来种?只有田,没有配套的“罪民劳役”政策,一万亩田没有任何意义。
尤其是边境地区,本身工商业就不发达,军功田不可能转化为面向市场的农场,最终的结局必然就是出现一大批军功地主阶层,最终导致边境地区军阀化,这是不允许的。
当然,也是受制于墨家的道义所不可以实行的。
同时,国岗考虑到“制约”的问题,也觉得云中地区不能够发展一些产业。
比如铁矿,冶铁等。
他觉得要让云中地区始终受制于墨家控制的稳固地区,这样一来才能够防止当地的势力不听命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墨家。
但同时又必须要发展本地的工商业,他是齐人出身,对于“鱼盐之利”、“工商利民”有自己的见解。
甚至于在这个见解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在齐国生活了二十余年、在泗上生活学习了六七年、又在云中历练了四五年,国岗自觉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又说了一些他自己的看法。
“古时城邑,一座城便是如今的泗上与宋越。”
“如今泗上离不开宋、越、楚;宋、越、楚也离不开泗上。其根源就在于泗上生产的货物不是泗上本地用的,而是销往到宋、楚、越等地。宋、楚、越等地虽然还是诸侯封君林立,但却和泗上密不可分,这对于咱们墨家的‘天下’的看法又近了一步。”
“听闻上古之时,百邦千国,各自独存,因为城邑本身能够生产陶器、骨器、附近又能生产粮食,所以古时百邦千国,各自方百里。”
“说是天下,实则是破碎的邦国。即便有商周之政,却也只是各自封国。什么时候使得楚越离不开齐鲁、魏韩离不开秦蜀,什么时候才能算是真正的天下。”
“云中也是一样的道理,不可细碎,不可独存,不可封闭自成邦国,就必须要和外部有联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唯有利,才能够使得云中于天下联系在一处,各不可分,才能使得云中等地认可天下之说。”
他轻笑一声,说道:“若是有一日楚、越竟然拒绝泗上的货物、课以重税,想来泗上的工商立刻会觉得天下当合于一。”
“云中也是一样,自耕与良家子固然可为兵役,可以依靠宣义使得他们认可天下为义而战,但也需要有利相连。”
“若是云中可以自足,又无什么外运获利之物,数十年后,云中何以与天下密不可分?”
“是故我说,要让云中有什么工商之物可以卖到云中之外的中原;但同时云中又必须要有什么货物离开中原便得不到。”
“云中不可为高柳,高柳地处北方,却是小泗上。璆琳、毛毡、铁器、煤炭、牛马、粮食均有,一处便够了。若再多,云中五百里内便是个大城邑,便可独存,内部勾连,如何能认同天下?如何才能知晓天下?”
“如上古城邑,衣食住行一世都在城野百里之内,齐城之民如何需要知晓秦城?”
“如泗上会稽,相距千里,会稽人却知泗上之铁、棉、瓷;泗上亦知会稽之胶、漆、象牙……那泗上人自然觉得天下包括会稽。”
“云中只知泗上、高柳,因为别处和他们并无关联,他们也难以觉得那些城邑是天下的一部分,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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