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
一个穿著宽松长衫的青年骑在马上,有棱有角的面容上嵌著一双细长凤眼。眯眸望向天空,觉得烈阳实在大到令人头昏。
擦擦汗,再呼出口气,垂下首,青年望著自己怀中叠叠卷绑的一坨棉被。
天气好像太热了,撑得住吗?大夫又说不能著凉,会不会被晒死?这种情况,水分不够的话,就糟糕了。
唔……这小子脸好红,该不会又烧了?
探手朝怀里物体模去,闭目皱眉,煞有其事地「嗯」了半天後,才放心地扬起嘴角。
「幸好,你要是再烧,我可又倒楣了。」青年自喃,点了下靠在自己胸前沉睡的柔软小鼻头。
很明显地,那一层层棉儒里包的是一个昏迷的孩子。
青年拿出马鞍上的水袋,将块乾净的布弄湿後,沾了沾男孩乾裂的唇,让它恢复该有的温润颜色。
「你这小子……长得还真俊。」青年咕哝,只觉怀抱中的男孩面颊好嫩,发稍好软,睫毛好长,很想动手摸两把。
不用考虑很久,大手直接就朝那粉粉的弹下去,完全没有罪恶感。
好像水做的喔……要不是大夫帮他诊断更衣的时候自己就站在旁边,真要怀疑这小子是个女娃了。
前些日子,因为赶路而在野外夜宿,结果闻到烧焦味,探头一察看,原来是不远处的後山著火了!也不知道为什麽,那天晚上特别好奇,就往起火的地方找去,结果就看到这孩子倒卧在快烧塌的屋子里。想也没想,用尽了身边所有能用的东西将他拖出。
察觉这小子还有一丝气息,青年连觉也省著睡了,连夜快马,找夫夫救治他。
这下不仅拖住了行程,住客栈还花光了身上剩馀的银子,险此就要蹲在路喧讨乞;最惨的是,这孩子一直发高烧,几个晚上,都得依照大夫的指示,不眠不休地看顾他。
啊啊,好困。
青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确定坐在马前的瘦小身体被包得扎扎实实的,稳稳地睡著不会掉下去,才收起湿巾拉著缰绳,慢慢地策马前进。
「爹……娘……」
小小声的浓浊呓语又响起,已经很习惯的青年连忙轻轻地拍抚著怀中人的背脊,柔声说道:「乖,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不过,你安全了,别怕,别怕哦。」
男孩本来皱著的眉头,因为青年不似一般男子低沉的轻声细语而稍稍松开了些。迷梦当中,更往青年身上靠紧了过去。
「。」青年完全看不出有胡渣痕迹的面颊微红,没有拉开距离,只小声嘀咕:「我才二十呢,还没成婚,这麽快就要学带孩子……」又睇了那男孩熟睡的小脸蛋一眼,自语:「你看来也有九岁、十岁了……那不等於我十岁就生了你?」开始认真幻想,印象当中,好像没看过有谁这麽早就生娃儿的。
怀中的男孩身子瘦弱,但面貌却不减美丽,虽没看他睁过眼,但光瞧这副轮廓相貌也知他成人之後会有多俊美迷人!有这种儿子,该是要骄傲的哦?
瞅著他细瘦的颈子上挂有一只锦囊,青年在心里忖度这应是唯一可以证明男孩身分的东西。毕竟,除了那一身染血的衣裳,这小子全身上下就只剩这紧紧贴附在胸前的锦囊,而且还奇迹似地没溅上半点血迹。
长指一弯,将那锦囊的红色系绳勾起,青年喃喃地念著那细致绣纹背後的两个小字:「殷烨。」
有名字就比较好办事,或者可以藉著锦囊找到这孩子的其他家人。嗯……若是这孩子真的无家可归了,反正自己没打算要生育後代,家里又大得很,不怕别人吃,留下也是无妨。
不过……青年忆起男孩後背上的一块纹身,锐利的晶眸底掠过一抹异芒。
「不要紧,不要紧。」青年面朝著路的前方,悄声道:「我什麽都没看见啊……」
黄沙遍布的宽广道路上,就只闻青年轻声地低语,偶尔夹带著几句慰哄的温柔言词,一遍又一遍,康丛谘兹鹊钠流当中。
什麽都没看见,所以,不要紧的。
***
「啊啊!我的大小姐啊,您总算回来啦!」
一个灰白头发,且嘴上蓄有些些灰白胡子的老人,一见著门口进来的人,差点没痛哭流涕,大放鞭炮。
只见刚进门的那人手中抱著一大团棉被,也不管老人是在欣喜地手舞足蹈,还是感谢上苍膜拜天地,迳自往长廊走去。
「等等啊!小姐!」老人追上去唤著。「舵主他们已经回来了,找您找得急呢,直担心您真的像信里所说的那般,跑去什麽天山看仙女,一年半载不见人影……您就别总是这样开玩笑了,咱们的心脏都很弱啊。」他跟在後头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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