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许多天,黛玉总是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身上的刑伤,正以肉眼可见的神奇速度愈合,但头脑却像被灌进了水泥般僵硬昏噩。黛玉依稀记得,自己曾又一次被带上大堂接受审问,她还记得主审大人在上面拍案大叫的声音,记得惊堂木砸在她身边的脆响,记得紫鹃和雪雁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的绝望而惨白的面庞,可审判的结果呢?黛玉想了又想,脑子就像锈起来一样,就是想不起来。在片刻清醒的时候,黛玉曾怀疑过,是不是这恐怖的刑罚把自己的脑子给弄坏了?可还没来得及她害怕,就进入到下一个混沌之中去了。
直到有一天,黛玉忽然清醒过来了,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窄小的床上,身边有个小丫头正眨着乌黑的眼睛对她笑着,边笑边道:“姐姐可听清我的话了?”
“你说什么?”黛玉茫然地问,边问边四下打量着:“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又犯糊涂了。”小丫头捂着嘴笑道,却并不理睬她,只轻快地向外走,边走边说:“爷的这件袄子,要石青色的面,月白色的里,就照我上次给你的尺寸做吧。”
“你别走!”黛玉抢前一步用力拉住了那个小丫头,急切地问:“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不明白?你是谁?我这里在哪里啊?还有什么袄子,是怎么回事啊?”隐隐地,黛玉觉得似乎自己已经错过了什么,或者说,已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过了。
小丫头转回身来,狐疑地盯住黛玉,看了一下,眼睛里涌出恐惧的神色。她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边抽边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样子我好害怕,我去叫人来。”说着,竟甩掉黛玉的手,一溜烟跑了。留下黛玉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屋子里。
四下望望,这是一件简单朴素的小屋子,两张小床,一张条案,案子上摆着许多布料和针线,倒像是锦绣纺的作坊一般。黛玉再向门外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在她最后的记忆里,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而现在,枝头的黄叶竟然已经落尽,只剩下苍茫的枝干指向寒天。
难道自己又穿了?黛玉心中猛地涌上一个念头。但紧接着又觉得不对,因为这个园子自己很熟悉的,以前一定是来过的,只是急切间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紧接着,黛玉想起了宝玉,石默,他现在怎么样了?黛玉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了?你把招弟怎么了?”忽然间,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女,看年纪四十岁上下,浑身收拾得干净利落,脸上略施脂粉,两片薄唇紧抿着,唇边还有一颗痣,真是一副典型的刻薄表情。见黛玉看着她发愣,又道:“傻姑!我问你话,你一天疯疯颠颠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要以为爷宠你,不用你做粗活就了不起了,这衣裳是爷亲命你做的,做不好仔细你的皮!”
“傻姑?”黛玉差点失笑,原来我已经成了“傻姑”了,看来前一段时间迷茫的记忆是真的。可是,一时间无从辩白,只得陪着小心道:“这位大娘贵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有点傻病,这不,刚刚一觉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还求大娘指点。”
“……”黛玉一番话倒把对方听直了眼,刚才那一股火气也泄去大半。只见她翻翻眼睛道:“想不到你还真是傻到家了。平日里偶尔也犯浑的,我吆喝两声你就乖了,今天竟不好用?这里是爷的别苑啊,你到这里都一个来月了还没弄清楚?”说着又一拍大腿道:“我说你不能不吃药,果然,昨天爷给你停了药,你今天就傻到家了。”
“药?”黛玉听出些门道,忙问:“爷给我吃了什么药?”问完又觉得不妥,追问一句:“爷是谁啊?”
“哈哈”来人笑了起来道:“傻丫头还管自己吃什么药?”一边说一边坐在迎门的小椅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吃,边吃边说:“叫我桂嬷嬷,教过你好几次了。”
“桂嬷嬷好!”黛玉连忙假做乖巧的又给桂嬷嬷的杯里续些水。“我再跟你说一次,这里是爷的别苑,你是病得要死的时候被爷捡回来的,爷可怜你给你治病,你现在没事了就得干活自己换饭吃。爷让你给他做衣服是看得上你,你一定要认真做。”
“是,是!”黛玉连忙应着,又大胆问了一句:“爷是谁啊?”
“告诉你你就知道了吗?真烦”桂嬷嬷站了起来,道:“爷一会儿就到,你还是赶快把衣裳做起来,万一他要试尺寸呢?别让你一个傻子带累了咱们大伙,快干活!”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黛玉碰了一鼻子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劝自己稍安勿躁。想来这些人还是把自己当傻子,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好在听那个桂嬷嬷说,一会儿爷要来试衣服,不如等着这个机会自己亲自问。想到这里,黛玉低下头看着案子上刚裁出个形状的布料,心中一动,这正是自己锦绣纺的手艺呢,想必是自己迷迷糊糊时做的?
刚缝了没几针,果然听见院门处有响动,片刻,小丫头招弟跑了进来,向着黛玉说:“姐姐,爷叫你去他房里。”
黛玉既兴奋又恐惧。兴奋得是终于要弄清楚自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