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到潇湘馆,刚换了衣服收拾好妆容没多久,探春就来了。黛玉心道,探春果然是着急的很呢。
探春先隔着门问了黛玉好,黛玉忙吩咐紫鹃把探春让进屋里坐,自己却在屏风后面坐了,一面安排人们给探春布茶,一面道“三妹妹好久不见了,今天这么冷,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说话?”
半晌,却不见探春回话,黛玉正疑惑间,就听到屏风外强压住的细细的抽泣声。黛玉一着急,情不自禁地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只见满屋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只有探春一个人坐在那里哭。
“这是怎么了?”黛玉因问。
“林姐姐,我心里好苦。”探春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比之平常又有一份娇柔的美。
“林姐姐,你听说了吧,我要嫁人了。”探春抹抹泪,把自己被北静王妃认作义女将要出嫁和亲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黛玉原本就是知道的,只是频频点头。待探春说完,黛玉问,“三妹妹与我说这些,却是想我帮你做什么呢?”
探春脸红了,道“只是想让林姐姐帮着思谋思谋,这亲可还做得?”
黛玉沉吟了一下道“人人都说三妹妹精明聪敏,男人都不如你。那我且问你,在老太太、老爷太太心目中,咱们这些兄弟姐妹,哪个人最被看重?”
“这……”探春心知黛玉的意思,一时不好回答。
“你不愿意答,就叫我来帮你答吧。在老太太、老爷太太心目中,大姐姐和宝玉自然是最被看重的。我和宝姐姐云妹妹次之,你们姐妹几个又次之。你说是吧?”
探春点点头。
黛玉喝了口茶又说“大姐姐是贵妃,保得我们阖府富贵,自然是最重要的,任谁也越不过大姐姐去。宝玉是老太太和太太的心尖,大哥哥没了,这一房就指望他了,所以我们也越不过宝玉去。因此上前年宝玉要娶宝姐姐,怕他不情愿,就拿了我的名儿去哄他,却全不顾我的名节了,这一节你也是知道的吧?”
探春又点头。
黛玉接着说“我和宝姐姐、云妹妹也是老太太喜欢的。但为了什么把宝姐姐配给宝玉,想来我不说你也明白,还不是图她薛家的富贵?若说我是因为身体不好,怕我不能活长,不适合做媳妇的。那云妹妹聪明活泼又有才华,容貌更不必说,还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老太太为什么不早早定了她?不就是因为她是个孤女,背后没有依靠吗?”
“但是,你以为大姐姐、宝玉他们被阖府看重,捧在手里,放在心尖上,就能得到幸福吗?大姐姐自己不是说过,呆在那不得见人的地方,纵有千般富贵,连爷娘老子都不得见的,有什么乐趣?再说宝玉,我恍惚地听见他跟宝姐姐也是别扭。他若是喜欢宝姐姐,当初也不必用我的名字哄他了。宝姐姐呢?宝玉那个样子,她的终身就有靠了吗?”
“所以说,大姐姐、宝玉、宝姐姐,还有我们大家,都不过是贾府的一枚棋子,用得着的时候,谁会管棋子情愿不情愿、乐意不乐意,不是必得照着做吗?就像三妹妹这次的亲事,何曾有人问过你的心意,他们在乎的,都是盘根错结的利益!”
黛玉一路说,探春就在一并一路点头。一番话说下来,怕把头都点得晕了。探春平时看黛玉娇娇弱弱,行动就爱落泪的,只是个小性的人。再没想到黛玉能把这人情世故剖析得这么清楚,一边听一边心中升起浓浓的敬意。看黛玉此时停下话语,连忙问道“那林姐姐觉得我如应该怎么做?”
黛玉又呷了口茶,却看着探春笑道“三妹妹,人人都说你是女中豪杰,我且问你,若是不依靠男人,你自己得不得活?”
探春一惊,略一思量,就红了脸说“我却不行。”
黛玉道“那就是了。那么依我看,妹妹倒是应了这头亲事为好。”
“为什么?”
“那敖东国我虽然不熟悉,但也有一些耳闻,却是东海沿子上近年来迅速崛起的王国。那国王与世子人品如何,虽然我不清楚,但如果不是英明人物,也不可能经营得好一个国家。这些妹妹可以细细访问访问,听说那世子现就在京城,应该不难。”黛玉款款说道“更重要的是,妹妹去了那里,就是正经的世子妃了,将来也可能会做国母。只有在那个位置上,你的才华,你的抱负,你平生的志向才得以施展啊!你今天所受的委屈才能伸张,你也可以有能力保护更多如你我一样的弱女子不再受人欺侮、不再被人随便摆布!妹妹,也许你还会成为清史留名的女杰啊!”
黛玉一番语,却听得探春血脉贲张。正待开口,黛玉又说“但也有一条,妹妹也有可能失败,沦落到与现今一样的境地,这个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啊。”
“我不怕!”探春掷地有声地说“林姐姐说了这么半天,我终于懂了。我决定要搏一下。不搏,永远只能如此,搏一下,如果我赢了,就会有一片新的天空。”
“三妹妹果然是个巾帼英雄!”黛玉也有些激动,娇美脸上泛着红晕,更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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