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低头看信的时候,身边的几个好友都看着他的脸色,见他眉头一沉,随即漫不经心地将信笺收起来,若无其事地道:“是了,方才说到哪里了?”
张英却是问:“叔父送了什么消息来?好你个谢诏,在杭州呆糊涂来了是不是?现在竟是学得如此深沉了。”
谢诏莞尔一笑,风淡云清地道:“其实都是小事,无非是后日进宫,让杭州在京的士人一道觐见,只是其中有一只苍蝇颇为讨厌罢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终究只是个下里巴叽的人,无妨!”
谢诏在杭州的事,其实也有些消息灵通之人有些耳闻,有人忍不住问:“莫非你说的是那个新科的浙江解元徐谦?我听说过此人,近来便在京师,也颇有声誉呢。”
张英冷笑道:“什么狗屁解元,我从不稀罕,怎么,他惹着了谢兄?”
谢迁显得漫不经心地道:“这个人很是讨人厌而已,他还不配招惹上我,不过此人想来睚眦必报,只怕会在觐见的时候给我惹一些麻烦,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这人一向与世无争,从来是只交朋友不树敌人,在京的杭州士子总共也不过数十人,其中有半数都与我关系匪浅,甚至有几个一直常住在府上,这姓徐的若是识相则罢,可要是不识相,不必我来出手,便可以让他好看。”
谢诏的话也算有几分霸气,不过听在这些王公贵族们的耳里,却觉得是理所当然。
不过谢诏虽然说得轻松。可是心里头却有几分忐忑,他深知徐谦胡搅蛮缠的功夫。怕就怕此人搅黄了自己的好事。
他虽是读书人,学识也不错。可毕竟是贵族,或许对于那些进士、解元们来说,攀龙附凤并没有太多好处,可是对于贵族来说,能和宫里结亲,对于整个家族却有莫大的好处。
谢诏的眉头微微皱起,突然道:“陛下刚刚登基,连他的秉性,许多人都没有摸透。而这两宫太后久居宫中,却也不知是什么性子,此次入宫,少不得要讨她们欢心,诸位可有什么消息吗?尤其是王太后,更是万万不能怠慢,哎……诸位,只怕谢某不便久留了,得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本来觐见的事,我早有安排,孰料现在出了变数,而那个徐谦素来诡计多端。还是提防一些的好。”
他作揖之后,露出笑容:“这牡丹亭还是太静了,下次不如我来做东?”
谢诏说到这里。也就不再多言,旋身便走。其他人倒也不便挽留,只是那张英笑嘻嘻地道:“方才还说不稀罕。现如今却是这般紧张,姓徐的至多也不过是个解元,到了京师连个屁都不是……喂喂……”
谢诏连忙赶回了侯府,而在侯府里,他的父亲谢衍已在书房里等候了。
谢衍不但是侯爵,在亲军燕山左卫任指挥佥事一职,在朝中也算从二品的武官,又因为属于皇家禁卫,因此地位颇为显赫。
京师的各家府邸,无论老爷是文是武,都爱设书房,且都爱藏书,书架子上务必要做到琳琅满目才好。
而谢衍此刻在书房里已经屏退了奴仆,手里慢悠悠地翻着一本书看,等到谢诏进来,他并没有将书放下,很有几分不怒自威,谢诏乖乖地给父亲行了礼,道:“父亲不是今日当值吗?”
谢衍的目光落在书上,口里却道:“宫禁里突然传出了这么个消息,为父哪还有心思当值?来,你坐下说话。”
谢诏欠身坐下,随即道:“倒是儿子无状,让父亲大人担忧了。”
谢衍这才放下书,眯着眼看了谢诏一眼,道:“无妨,现在你的事就是谢家的事,为父生了七个儿子,有好有坏,唯有你最是出众,谢家的荣辱自然也就放在了你的身上。这一次两宫召问于你,本来就是最后一次把关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何,内廷突然传出这么个消息,实在让为父有些猜不透了。不过不管如何,这一次入宫事关重大,绝不能等闲视之,你要有所准备,明白了吗?”
谢诏颌首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衍随即微笑,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和为父说?其实你不说,为父也是知道,你和那姓徐的解元不睦是不是?这个人,老夫也听说过一些,不可小看,怕就怕等入了宫,他闹出什么事来,坏了你的好事,也坏了咱们谢家的好事……”谢衍的笑容变得冷冽起来,目光掠过一丝杀机:“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要怕事,尽管让那姓徐的来试试吧,为父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万无一失的好,王太后的喜好,为父已经打听来了,王太后尊崇术士,颇好黄老之术,我已命人求购了一本河上公本的《道德经》,此外还有一尊玉制道君像,这些俱都出自名家之手,便是放到宫里那也是稀罕之物,王太后见了这大礼,必定会大喜,是了,前些时日,我让你看的几本道经,你看过没有?可有感悟?”
谢诏老实答道:“儿子已经能背诵了,感悟有一些,应当不成问题。”
谢衍满意地点头,笑道:“这叫投其所好,王太后爱黄老,你就要多讲黄老,这样才能得到她的青睐。”
听了谢衍的话,谢诏有了几分信心,觉得这两件礼物再加上自己背诵的道经似乎也足够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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