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收了银两,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斜觑着三角眼用脚踢了踢摊子上的山鸡,道:“老胡,不是我说你,你可有点不长进,你这税拖到了现在才交,老子可替你担着风险哪!要没有我,怕是你早就被抓进去了吧?”
那猎户一握拳,却又强自忍下,捡起了被那官差一直踢着的山鸡,低头陪笑道:“可不是小的越活越回去了,要过年了,没什么孝敬的,您老拿着回家炖汤补补吧。”
那官差方喜笑颜开,拎着那山鸡翅膀,一摇一晃的又向其他摊子走去,那猎户拿出旱烟点着,啪嗒啪嗒的坐在地上闷声抽了起来。
林青道:“这官差甚是可恶,竟如此欺压贫苦之人,真是苛政猛于虎。”澜儿嘘了一声道:“别叫他听见,这算好的,若是对他不恭敬,一摊子东西都被他踢翻搜走也是常事,那猎户还有些猎物,足够他卖掉过年了。”却只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人过来,稍微问过价钱后便掏出银两,摆摆手又有小厮一样的人将野味抗走,那猎户接过银两,塞在里怀,将旱烟在鞋底敲了一敲才离开集市。
澜儿羡道:“我也想长大以后做猎户,每日卖些野味奉养外婆。可是外婆偏偏让我读书,不让我上山。”
林青摸摸他的头道:“澜儿很孝顺,打猎是以性命相搏的事情,稍有不慎反会被猎物所伤,很是危险,你外婆自然舍不得你。”
澜儿却仰头道:“刚才青叔说苛政猛于虎,什么意思?”
林青道:“寻常人家即便应付得了老虎,也不能应付这些恶官酷吏,老虎不过是吃人,苛捐杂税却能转眼间叫人家破人亡。”说罢思忖了片刻,一把将澜儿抱起,扛在肩上,大声道:“走,我们也上山猎些东西!”
林青虽然中毒,功力尚未恢复,但打杀几只猎物仍是不废吹灰之力,打死了两只狍子,猎得了一只野鸡,困做一束,用手拎起道:“差不多了,我们去集市将这些卖了吧。”说罢将澜儿仍旧如上山时扛在肩上,揽紧了澜儿,一路纵跃狂奔,片刻便重又来到集市,很快两只狍子便被买主买走,只是那野鸡被打折了翅膀,澜儿却一脸不舍之色,不时用小手轻轻抚摸它的羽毛,林青道:“澜儿既是舍不得卖,那我们拿回家去养着它吧?”
澜儿不禁一阵欢呼,围着林青又蹦又跳。寻到那卖鞭炮的所在,澜儿不再犹豫,挑了几样,林青奇道:“怎么只买这些?”澜儿道:“过年放一点高兴就好,这些已经比去年多很多了。”林青点点头,暗觉王大娘将澜儿教导的甚是明理懂事。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时分,二人慢慢向回走,每逢遇见有人对林青手中的野鸡指指点点,澜儿脸上都觉大放光彩,心中道这青叔真是了不起。
进得门去,王婆早就在屋里摆好了碗筷,澜儿跑进来,仰着一张冻得通红的小脸道:“看青叔给我买的鞭炮!比阿贵他们的都好呢!”王婆斥道:“没有规矩,也不向青叔道声辛苦?!”澜儿兀自兴奋不已,虽挨了斥责,却不沮丧,仍兴致勃勃的道:“多谢青叔!”便又忙不迭的拉着王婆的手去看野鸡,叽叽喳喳将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只将林青说得如同天神一般。
王婆找了一根结实的绳子将野鸡的脚重新缚住,又拿了一个破筐扣住,方进屋来,道:“林大侄子,他自小没了爹娘,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拉扯他,亏了你,澜儿才这么高兴。”林青摆摆手道:“我很喜欢澜儿,打猎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这点鞭炮算得了什么,叫澜儿在他几个小哥们面前撑点面子罢了。”
连续过了几天,虽然不再下雪,可是天气越发的冷冽。林青有时一整天不出去,对着窗户发呆,有时一个人大早出去,晚上才回来,有的时候带着澜儿打猎滑冰,王婆也并不管他。
这一日林青又倚在窗口发呆,听外面偶尔响过几声鞭炮声,澜儿在院子门口对外面的小孩在说着什么,小手不停的舞动,王婆一个人屋里屋外的忙活,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屋里渐渐昏暗了起来。林青慢慢吐了一口气,回头看见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菜,还有一小壶酒浸在热水中,微微冒着热气,正诧异间,王婆已经领着澜儿进来,笑着道:“赶快吃年夜饭吧,过会儿还要放鞭炮贴春联呢!”
林青呆了片刻,方回过神来,苦笑道:“我竟忘了今天已经是三十了。”王婆见他面色伤感,正欲劝他,林青却一笑落座道:“这酒是特意给我买的吧?多谢大娘了。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过这么清净的年呢。”澜儿道:“一会儿就不清净了,会有好多家放鞭炮,很响!”
林青笑笑,倒了一盅酒起身敬道:“大恩不言谢,聊以此酒表我心迹吧!”说罢一饮而尽,又叹道:“只是不知道要麻烦大娘收留我到几时。”王婆道:“天南地北能有此一聚,可算十分有缘,说这些干什么,你没看澜儿拿你当亲叔叔一样嘛。”澜儿嚷道:“是啊,阿贵、小二他们都很羡慕我有这么了不起的叔叔呢!”三人边聊边吃,一顿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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