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两个少年平平顺顺地游进了这大池里,渐渐隐没在弥漫的雾气中,方松了口气,季安也不吭声,只抓住季贵的手一拉,两人也跃入水中,“道长我们先…”还是季贵在水池里朝着立在岸上的人招乎了一声。一秋虽是身躯长大,却颇也识得水性,只见他将解下的僧袍鞋袜捆在禅杖上,缓缓踏入池中,只手举起禅杖双脚踩水,那池水没在他腋下背脊处,尚在岸上的三人也暗暗喝彩。
白云向蓝土地老两口儿道:“二位先行?”
“道长请先行,我和我公冤家的水性不是问题。”阿菊不等老头子开口便笑着:“道长莫见笑,咱还从没与公冤家一起泡过这种热水澡哩。”
老头儿急了:“你胡扯些啥?莫说这热水…就是寻常冷水,我也没…”
“你们看,你们看…他比我还胡扯。我这老婆子都不好意思了。”阿菊笑得咯咯地。
早年就熟知他两口儿的白云道长,也不由得笑了,此时他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双手施个礼数:“好吧,贫道就先过去了。”只见他轻轻一纵,已踏着水面而去。把个老两口儿看得发愣,蓝土地回过神来道:“嗬!白师兄何时练成了这等蜻蜓点水功?了不得,了不得!”
“嘿!莫再大惊小怪了,我谅我公冤家就是再练上一辈子也练不成。”
“那是,那是,要得神功夫从小要练童子功,而且还…还不能够讨老婆。”
“呸,是谁要你讨老婆了?不害臊!”
“别,别闹,哎!该赶快过去了。”老头儿像老婆儿那样脱下了面衫,慢慢地缠在腰刀刀鞘上。
阿菊已经下到池水中:“还在磨蹭个啥?别让大伙儿笑咱老两口儿。”
蓝土地瞅一瞅眼前这热气腾腾的一大池沸水,抓起刚解下放在池边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才一步一步地摸着下到池里,自言自语道:“不知我这个土疙瘩今晚会不会煮散架?”
“快些呀,”阿菊已经泅到了两三丈外,“我这个公冤家,啊!…”当她回头招呼老头儿时,大吃一惊,骇得叫了起来,一阵手忙脚乱中自个儿已是呛了一口水,掉过身子来朝他游去,三下两下忙着把只看见花头发白胡须在水面上飘浮晃动的老头儿托起,让其脑袋露出水面。
已被热汤灌得毫无声息的蓝土地,一手还紧紧握住被衣杉裹住的腰刀。阿菊在岸上找个地势坐下,把老头儿横放在自己双膝上,担着他身子倒放着流出些水来。再扳过身子看时,竟然双目紧闭气息全无,阿菊心下着忙,再急伸手拿住其腕寸关尺处,却是脉象全无。又赶紧将他平放于地,伏下身子将嘴对着嘴为他灌气,直吹得头发晕心发慌,这蓝土地仍是没有一丝反应。
阿菊嘴唇颤抖,哇地一声哭起来:“哎呀,我命苦哇!我的公冤家呀、公冤家!前些年…你心发花,总是嫌我阿菊成天闹喳喳,偷着叨念那冬梅花,半夜三更都在说梦话,和梦中情人相会太肉麻。而今没人要你这个糟老头儿,昨天才回到咱身边,本指望了结完这桩公事,从此安安份份过日子,今天就丢下我自个走啦。哎!我命咋这般苦哇…”
“咦?我这里光顾着哭,有个法子咋不使一使,对了,记得小时我家隔壁曾当过仵作的张大爷讲过,”凡溺死之人将皂夹粉或炒热的盐放入谷道,口中出水即活。“阿菊跳起身来一时便又有了精神:”公冤家呀,你也莫害羞了,谁叫我是你母冤家呢?这里虽找不着皂夹和盐,可热乎乎的硫磺泥沙多的是!“说着用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忙着开始去解老伴儿的下衣。
“别、别、别!”好不容易解开被水泡紧的布结,正往下扯着其湿漉漉的裤腰,冷不防蓝土地突然伸手抓住了阿菊的手,把她吓得朝后跃起了几尺高。
半晌,她扑过去一把抓住长胡须:“你这个死老头!诈死装疯!”
“哎哟!好痛…,没装没装,我刚才是真的被水呛昏啦。”
“那咋会和死人一般气息全无连脉都…”
“你就不懂你公冤家啦。这一招叫停脉诈死功,怎么样,服不服?”
“服你个头!狗屁,不过是赖皮狗装死功!害我忙了半天!”
“才好哩!不然蓝土地还不晓得我的母冤家还心不心疼公冤家呢!对了,方才咋不给你公冤家灌两口酒呢?”
“赖皮狗!明明是遭水灌晕啦…”
“哎哟,哎哟哟!快莫使劲扯了…呵嗬嗬!真疼呢。”
“你呀!硬是我的公冤家。”阿菊叹口气:“我咋这么多年竟不晓得你是个旱鸭儿。”
“乱说,我还是会点儿‘狗刨臊’,只是手里头…”
“算啦,算啦!,不要再丢人现眼。在岸上倒是有点儿爬地狗的功夫,下了水整整一个铁称坨,还会游啥狗刨臊?”阿菊一边朝水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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