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不小心」拆掉整个阎王门,为了赔罪,也为了偿还阎王门重建费用,整整一个年头的阎王令全由他接下。虽然对他而言,完成阎王令绝非难事,却会花费他清闲度日的休憩光陰,他可不想再为难自己!
「马面,你听到了吗?还不去!」他朝始终环剑侍立於身後的长脸男子道,轻轻松松将担子丢予下属。
被唤作「马面」的男子领命而去。
白云转向黑衣男子,补上一句,「是女儿,还是将来的……白无常?」
「什麽都有可能,独独不会是女儿。」黑衣男子斜睨白云一眼,口气轻视得很,「我可不打算再收个笨蛋女儿。」
白云轻笑,自然明白黑衣男子正暗讽著府里那个武骨奇差,甚至可说是武学脓包的红豆娃儿。
「这番话若是让炎官小乾爹听到,恐怕就不得安宁了。」石炎官可是他们四个拜把兄弟中最疼爱乾女儿的人,已经到了掏心挖肺的夸张地步。
黑衣男子轻哼。
片刻,马面领著小丫头及另一个小男孩上楼。
「怎麽带两个回来?不是说只要一个丫头吗?」白云问向马面。
「卖主说这小丫头卖不到好价钱,乾脆买了男孩附带小丫头,仅算二十两纹银。」言下之意,小丫头是免费馈赠的「陪嫁品」。
「无妨,人买到便好。」
甫满十岁的她悄然抬睫打量著眼前一黑一白、气息迥异的男人。
身穿白衣绲-绣吉祥图腾的男子,有著一张更胜女子数分的俊容,晶亮的丹凤眼带著盎然趣意检视著她。
四目交会之际,他轻颔首,顺带奉上浅笑,令她微微安下心来。
视线轻缓移向衣著与白衣男子强烈对比,压迫感也更骇人的黑衣人身上。
罕见的墨绿瞳孔,在透入窗缝的日光反照下显得翠亮,点活那张冰雕石刻似的脸庞,却未能带来一丝温柔的感觉。像两潭翠绿的湖泊,清澈如镜但永远也无法明了潭底惊人的深度,足以溺毙任何一个因好奇而探入其中的泅水人……这想法令她不安一颤,她垂低眼,避开那道绿色的目光。
这两位男子,哪一个是买下她的主人?
最好是穿白衣的那位,至少她相信面容和善的他会是个不为难人的好主子。她在心底默默祈祷著。
「小丫头,你的名字?」白云优雅开口。
果真是他?女娃儿欣喜地正欲开口,却遭黑衣男子打断。
「不需要,我会赐你一个全新的名字。」
她愕然睁图眼,不是因为他命令独断的口气,而是因为话中的主宰意味——他会赐名予她,代表著他才是买下她的人!
「过来。」黑衣男子靠坐在雕龙绘凤的红桧座椅上,双臂环胸。
不,她不要!
她不要听他的话,更不要让他买下——她直觉地反对、直觉地摇头、直觉地抗拒!
马面见状,将她向前一推,正巧跪落在黑衣男子跟前。
「瞧,她怕面目可憎的你。」白云手腕一甩,笑声与清洌展扇声同时响起。
马面担忧地瞧著笑得开心的白二爷,再瞧瞧脸色暗沉的主爷,不由得为前者捏一把冷汗。面对陰惊骇人的阎王时,白二爷竟然还敢嘲弄、讽刺、调侃?他不怕惹怒了阎王,落得身首分家的惨状吗?
黑衣男子现下的注意力全数在小丫头身上,没心情去理会白云的戏言。
「今年多大?」他以鞋尖挑起低垂的小脸,逼迫她回对他。
「……十岁。」
十岁开始练武是晚了点。黑衣男子单掌握住她的手臂,使力一提,像拎小鸡般将她拉近自己。
她试图挣扎,却换来黑衣男子满意的低笑。
「果然不出所料,这骨架绝对是上上之选。」甚至远胜过他及白云。
「放开……」她害怕低嚷。那只手掌足足比她的大上两、三倍,他稍稍数分的力道已经足以折断她骨瘦如柴的手臂!
黑衣男子览尽她的面容,最终落回她最出色的眸子。
他直勾勾望进她灵魂深处,魅绿似玉的眼成为她唯一可见之物,当他开口说话,她几乎要错觉吐出字句的是那双无温瞳仁。
「我买下你。」黑衣男子轻声宣告,「我是阎罗,今天起就是你的主子。」
※※※
他买下了她。
将她带回一座位於幽深林间的府邸,在白雾包围笼罩之下更显缥缈虚无。
但她知道,这里不会是世外桃源,更不可能是茫茫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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