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其事再走回他家,无耻地往二楼的大床移动脚步,然后直接躺在上头呼呼大睡,任谁来拉她也无动于哀……但毕竟是她自己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活该倒楣继续流浪街头去强撑她的傲气。
真的好想回到他身边……
好想……
黑婕突地完全清醒,看清楚与她鼻眼相对的脸孔并不是因为她心底渴望而产生的幻影,否则他额前的发丝不会因为她的呼吸而微微拂动,而她眉心也不会感觉到属于他的热息,那种温暖,绝不是幻觉或梦境所能产生的——
豹爪将那张斯文的脸庞推得远远的,将他看得更清晰。
“你——”
孟恩恺被爪子轻微地划伤了鼻梁,不醒也得醒。
“先别扑上来……”
这声警告喊得太慢,以豹形清醒的黑婕也正以豹形压制住他,但也该庆幸,这回她只是压住他,而不是直接咬上他,否则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徒手对抗一只以狩猎为本能的猫科动物。
他又沦落在她爪子底下,不过这种情况只维持不到两秒,黑婕像是瞬间被万吨火药给轰垮的废弃大楼,立刻夷为平地——瘫软在他身上,四肢完全使不出力量来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努力想爬起来,可是体内尚未平息的两种混乱基因悖离她的控制,仿佛每个细胞都不属于她所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条离水的鱼在陆地上苟延残喘,勉强维持住肺叶所需要的氧气,整张豹容黏贴在他脸上,嘴唇贴熨著他的,无论下一秒她变成人,再下下一秒又变成豹,四片唇瓣就这样牢牢依附,虽然不至于唇舌,可是也已亲昵得让人脸红心跳。
动不了……
“你还好吧?”他说话时,唇瓣无可避免地摩擦著她的,品尝到她特有的馨香。于情于理,他应该先将她从自己身上移开,可是理智却战胜不了行为。
“你说咧?!”因为身体的不适,连带使得她口气恶劣。
她完全没办法移动自己,连根手指头也躁控不了,更别提将自己从他身上剥下来。
“快把我推开呀!”她觉得一股火气混杂著热气窜上她的脑袋,她不明白那种热气为什么让她觉得好难受,她的脸颊好像在发烫……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反常,恶声恶气地下令。
领旨。心里小小的可惜了一秒。
孟恩恺缓缓将她扳离自己,让她的螓首躺回枕头,并仔细撩开披散在她额际及颊畔的长发,将滑落的被单拉高至她的脖子,现在她的模样是人,拥有属于人的乌丽秀发及迷人身段。
“你看起来糟透了。”他本来以为她只是淋雨导致的感冒前兆,现在她醒来,才发现她的情况远比他猜想得更差。
“月底的老毛病,习惯了。”时间不固定,只要哪一天最虚弱就哪一天最严重,她体内的“豹”与“人”就像约定某日厮杀的两名剑客,在那一天如脱缰野马,在她体内战得日月无光,而在那一段时间里,她不是人,也不是豹,全身的细胞血液都在拉扯对抗,直到一方战胜或是两方取得平衡,这一切的蚤动就会像是不曾发生过一样,恢复了人豹的和平。
“老毛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很明显的,她不想给他机会追问是什么老毛病,所以话锋一转。“是……我自己跑回来的?”
如果他点头,她一点也不会惊讶,因为她相信自己若病到胡里胡涂,很可能硬拖著脚步回来,那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就像鲑鱼逆流而上的……本能。
“是我将你带回来的,我不放心你。”
她瞅著他,听出他的关心,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知所措,做不出任何反应,只好直勾勾地看著他。
“不放心我?”
“总觉得你不属于这个城市,像是误闯了进来,慌慌张张不知如何是好,在这陌生的地方摸索著,找不到出路,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你在害怕,不能让你就这样继续因为恐惧而乱窜,撞得满头满脸的伤。”即使包裹著猛兽的外衣,她内心的焦虑害怕却不时流露出来,一只豹,竟像误闯丛林的小兔子般无助。
黑婕僵立在当场。
为什么他知道?知道她在心底的恐惧,对这陌生环境的排斥,让她只能茫茫然缩藏在暗巷里,暗巷外的世界对她而言简直无法想像,逃出了“那里”,外头的世界太大太广太辽阔,超乎了她的所知所学,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适应,只能被孤立在世界之外,进退不得。
为什么他会懂?
他和她是同类吗?否则这种心情起伏,他怎会明白?
“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吗?”不,在“那里”的,没有一个她不认识,他不在其间,他不属于他们这一群白老鼠,他也不姓黑,他不是……黑婕提问的同时,也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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