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中秋了吗……”
男孩望着窗外喃喃道。
屋里很黑,没有开灯,反正除了他,家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家人的中秋,开再多的灯也明亮不起来。只是现在看起来更清冷了。
屋里古旧的摆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男孩趴在书桌上,望着窗外的雨,听着淅沥沥的雨声,那深邃悠然的眼睛渐渐失去了聚焦,似乎陷入了回忆。
窗外的翠叶间挂满了红彤彤的石榴,雨水打上去,不堪重负的枝条随着石榴一起上下摇摆,给人一种很辛苦却又很欣慰的满足感……
雨继续下着,不远的梧桐树下,已经铺满了落叶。雨打在上面,发出很响的声音。
天空很阴沉,光线透过层层阻碍照在男孩清秀的脸上,却并没有让男孩看起来温暖些,因为男孩的整个背后都已被黑暗淹没了。那被阴影包裹着的身影,此刻显得异常消瘦。
男孩一动不动,仍然陷在回忆中,窗外渐密的雨声也无法吵醒他。没有谁知道男孩在想什么,无论是雨还是那渐冷的风,也许只有窗前书桌上摆着的相片知道些什么。那被阴影遮盖住一半的相片上,一对母子在幸福地微笑……
窗外渐渐模糊的雨幕上,一幕幕画面铺展开来,一张张笑脸逐渐清晰,那被掩藏的记忆,此时终于忍不住突然爆发出来……
记忆中完全没有父亲的模样,连照片也没留下。问过母亲,她只是笑着摇摇头,说父亲是个很好的人……
记忆的源头总是停留在故乡田野边的小树林里。每天太阳初升时母亲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来这里,然后太阳落山时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母亲在田里忙着干活,没有时间照看他,他也一点不觉得孤单。他有许多玩伴,溜达着觅食的野狗,下午翻着肚皮晒着太阳的懒猫,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鸟,还有那四处乱飞的夏虫……
母亲说他很亲近动物,村里人说动物们都不怕他……
直到有一天母亲看到他竟让一条小蛇缠绕在他手上玩而吓哭,这种日子才结束。虽然母亲说着歉疚的话,但他不明白,自己明明玩的很开心,母亲却为什么哭了……
在学会与人相处前,他先学会了与动物相处。
不能随意出去玩的他后来开始养动物,一只黑纹白狗,个头很小,却十分勇敢好斗;一只斑斓花猫,时而温婉时而凶烈,就像故事中的女人一样多变……
那段时间他很快乐,每天家里都有欢声笑语传开。
可惜,有聚就有散。日有暮时,年有终日,它们最终也离他而去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它们临死前望着他的眼神,有依恋,有不舍,还有……
他第一次认识到“死“的含义,也是从动物身上。
只是自那以后,他再也不养动物了,因为他觉得明明是动物的身躯上却有人的灵魂,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离开呢?
亲近动物更甚于人的他,就这样活着。被人认为孤独的他,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路边的飞鸟都是他的朋友,他有自己的快乐。
然而,他却总要面临分别。终于,那一天,他要面临最大的分别。母亲多买一张火车票,就为了在阅台目送他离开。透过车窗玻璃,看到那久违而又熟悉的眼神,他是那样害怕不安,他似乎知道,他将失去一切……
一直祈祷着那是错觉,现实却那样残酷。望着闭上眼睛的母亲,他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痛苦,痛得撕心裂肺,颤抖着不能呼吸,只想就此死去,就这样死去,去陪这世上唯一的最亲最爱的人……
但他仍然活着,一个人活着,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为谁活着,又与谁有什么关系,被谁所需要……
他就这样活着,如母亲期望的那样,活着……
不知不觉,雨竟然渐渐止住了,天色却开始暗了下来,原来已到了夜晚。
窗口石榴树旁的路灯闪了一下开始亮了,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直到万家灯火,水光映天。
“啾~~”
一束烟花窜上了天空。仿佛发出了什么信号,欢呼声中,一朵接一朵烟花在天空绽放。
美丽的火光照耀在男孩苍白的脸上,一滴眼泪从男孩的右眼划出,在烟火映照下凄红的如血一般。
一股奇异的波动突然涌出,向着四周急剧扩散。只是一瞬间,屋里的摆钟疯狂摇摆,一声声钟鸣向远处荡开。狂雷炸响如万条电蛇般纠缠着穿透乌云,刺破天空。暴雨仿佛瞬移般出现在这里,原本清晰的世界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哭喊一下子就被模糊了。烟火瞬灭,狂风咆哮着疯卷而来,雨帘被任意扭甩着砸向房屋,一阵烈响惊得里面的孩子们一阵哭喊。
世界仿佛变成风神的面条锅一般,只是,它仍不满意,像一条野兽一样在房屋间乱窜,身体摩擦着墙壁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携卷着梧桐的落叶像万千巴掌一样拍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拍打了半天,却见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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