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弘时当政不到百日,政令不出京畿,军事毫无建树。清人自己总结,六里桥之战,如果科尔沁的达尔罕王能尽全力,京城中满人也能齐心协力的话,不过万人出头的“勤王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敌人。只要赢了六里桥之战,“光绪新政”就有出头之日,历史也将会大不一样。
可惜,之所以会有六里桥之战,而不是八里桥之战,来的是“勤王军”而不是英华军,原因就在于弘时、弘历,满人、汉人,都还想糊住门面,不愿在南面主干道上开打,而是在西面广宁门外大战。就从这一点来看,指望达尔罕王尽力,满人齐心,根本就是幻想。
因此另有一派满人看得更深,认为弘时应该及早解决弘历,彻底清除满人异己,瓦解原本的朝堂官府,代之以更严酷更彻底的“九旗治政”,这样就能避免六里桥之战。到那时,不仅塘沽守军不会有异心,可以封堵住大沽海口,圣道皇帝也会因江南等地的乱相而不再将注意力转向北面,历史走向就此完全不同。
如果说前者是幻想的话,后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了,龙椅上的血迹都还没清理干净,弘时自杀第二天,弘历就登基为帝,立年号乾隆,北京城一片欢腾。
因光绪年号未越年,弘历指令抹除跟光绪有关的满汉文档,就当这段历史根本不存在,自己是从太上皇雍正手里接的皇位,满汉臣子莫不欣然以从,可见弘时不得人心到了何等地步。
时势变迁,百年沧桑后。当满人再度自新,才重新整理出这段历史,但写到弘时之死时,却都不约而同地将弘时用火铳自杀写成以宝剑自刎,在他们眼里,弘时要以满州古制重振天下。必然推崇满州骑射。怎么会用火铳自杀呢?
弘时的余漾还要在百年乃至更久之后才会复起。雍正十年十月,随着乾隆登基,北京城喜气洋洋,弘时是谁。光绪是谁,上到满人宗亲王公,满汉重臣,下到旗汉小民,都已刻意忘却,日子总得过下去……
当然。对小民来说。这喜气是单纯的。而对弘历,对满汉王公大臣来说。这喜气就挟着浓浓的泪意。
“朕年号定为……乾隆,寓意普天恩泽,万物盛衍,朕……”
弘历坐上龙椅,改口称朕,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同了,似乎自己就是天地之枢,乾坤之纽,自己打个喷嚏,都要影响到整个世界。
正自觉置身神座时,说到年号,“叔皇帝”的淡淡眼神又在脑海里翻滚,李肆一巴掌拍上他肩头的回味主宰了他的心神,如一股重压贯透全身,不仅粉碎了刚刚涌起的非人感,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浓烈的酸楚袭上脸面,言语也哽咽起来。
“求请皇上颁诏,将《英清和平协定》公之于众……”
新任军机大臣,礼部尚书刘统勋叩首上奏,也是带着哭腔。
允禵、崇安黑着脸,张廷玉、蒋廷锡白着脸,却都没出声。弘时的选择是复古狂赌,那是速死之路,而弘历的选择是忍辱偷生,还有活路,而且这份协定除了颜面之失,里子似乎丢得不多,大多数满人已觉庆幸不已,无人再对这份协定提出什么异议。
有异议也没用,“勤王军”还占着广宁门,乾隆皇帝要不履约,北京城就不再是大清的了。
“着翰林院速速拟诏……”
想到自己成了侄皇帝,终日活在叔皇帝的阴影之下,两行清泪自眼角滑下,弘历哭了。
且不说主辱臣死,这《英清和平协定》,第一条就将大清置于大英之下,再不是天下之主,华夏正朔,满殿臣子轰然跪倒,哭声一片。
“宋辽之约重现,我大清当有百年安宁!而时势精进,我大清乃满蒙相联,无昔日辽金灭国之忧。南蛮如宋,此时虽盛,先贤言,盛极必衰,破灭指日可待。因此,只要我大清在,大义在,道统在,卧薪尝胆,忍辱蛰伏,终有再起之时!”
一个朗朗嗓音大义凛然地说着,殿上众人赶紧出声附和,心中却都不约而同地呸了一口,倒不是针对这话,这话立场太正,没谁有意见,可大家对说话这人的意见就太大了。
这人是新任军机大臣,左都御史,吴襄。
这家伙之前不是叛了张廷玉等汉臣派,投到光绪皇帝弘时手下,成了总理事务处协办大臣,还被抬了旗么?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乾隆朝的军机大臣了?
这就是满殿王公重臣呸他的原因,六里桥战败,树没倒,新政派的猢狲就散了,吴襄也不知去向。当弘历入城时,大家都去接弘历,这家伙却出现在茹喜身边,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新君即位,委任康亲王崇安、庄亲王允禄等满人宗亲为总理事务大臣,只办理仪礼事,而军国事权依旧收拢到军机处。
原本预定的军机大臣有已任总理事务大臣的恂亲王允禵,还将荆州将军查弼纳和康熙朝老臣,之前事变中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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