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未定,诸女未入宫已在争宠,这样的争斗当然不是熊荆关注的事情。按照大司马的计划,大司马府已经调整了布置,兵力捉襟见肘的楚国一旦预判失误,后果将不堪想象。 此时方城之外、秦国东郡全是楚国的侦骑。襄城李信拔营离城、薛陵王翦屯兵不动,两处的消息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汇集到纪郢大司马府。而赵地、韩地、乃至秦地的侯谍则是每五日、甚至每隔一日就会汇报秦军、秦国的动向。为了便利的传输寿郢的鸽讯,寿郢、纪郢之间专门架设了两条飞讯线路。
一般国家百分之九十五的情报都是公开的,但在秦国,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报都是绝密的。谋士们只能靠着一鳞半爪管中窥豹臆测秦军的动向。攻楚乎?攻齐乎?勿畀我和郦且两人每每对视,除了迷茫还是迷茫。越来越多的情报证实知彼司是正确的,作战司预判失误,然而事情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确定。
战局如此,另一件事情也让熊荆提肠挂肚:熊启、荆轲、鲁勾践的尸骸,外舅芈仞、知彼司的十三名侯谍。河流冰封的冬天,交易并不能保证秦人真会信守承诺。
“大王,”淖信将正寝里假寐的熊荆唤醒,他递过来一份讯文。
“何事?”熊荆接过的时候问道。淖信没有答话,只是把讯文递上。打开,最前面第一个字就是齐。内容是‘齐臣逼嫁公主于秦,太子兼程入楚……’
是昨天下午的消息,很简单的几句话,熊荆看完连连皱眉。杀了齐使田季,楚齐邦交已经无可挽回,他也不准备挽回,秦国会教齐国做人的。但‘逼嫁’二字让他想起了芈蒨,芈蒨现在已经是废后,成为秦宫最低一等的嫔妃,据说连竖子都敢羞辱她。
齐国公主嫁入秦宫,说是立为王后,可秦国是要灭齐的,又岂能立齐国公主为王后?这样的谎言齐人居然相信,他们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大王……”淖信想说话,熊荆却将他拦住了。“济水冰封,齐国公主如何至秦?”
“大王欲救齐国公主?”淖信问道,这正是他要说的事情。
“为何不救?”熊荆很奇怪的看着他。他不想娶齐国公主为妻,但不是说他乐意坐视齐国公主嫁给赵政。抢赵政的女人,他喜欢,尤其是芈蒨之事以后。
“大王万不可!”淖信连忙深揖。“大王可知齐人为何遣太子入楚?”
“不知。”有的时候问出正确的问题比解答问题更重要,淖信问出了正确的问题。
“此齐人之计?”熊荆眨了眨眼睛,缓缓说道。
“然。”淖信重重点头。这是他最佩服熊荆的地方,年纪虽小却洞熟人性,同时也了解自己,极少疑惑。这不能用聪慧来形容,这是阅历和练达。
少年总是浪漫,青年常常热血,他们对未来永远怀抱希望。这未必不对,生活往往比戏剧更像戏剧。但当天真不再、憧憬退祛,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极限。孔子说,四十不惑。人到了四十,再也没有什么疑惑,因为一切都已落定。
知道自己的极限不太重要,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破不了这个极限非常重要,这才是不惑的本意。淖信三十七岁,已经不惑,熊荆比他小大约二十岁,似乎也已不惑。
他只是一介臣子,影响他未来的只有熊荆,还有朝中诸大臣,未来可以清晰预见。熊荆却是楚国之王,全天下最高的两个人之一。他如果已经不惑,那就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也知道楚国的未来。
楚国的未来会如何?
想到这里淖信有些走神,熊荆换一种眼光看他时,他才忙道:“我国并未退娉,大王与齐国公主婚约俱在。齐人遣太子入楚相告,乃欲使大王截齐国公主也。大王真如此,秦王必然大怒,即便秦军真要伐齐,亦将转而伐我……”
淖信说的和熊荆想的一样。但他不关心齐人的伎俩,他只道:“秦王真如此?”
“这……”淖信一时难以判断。秦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知彼司一直在分析。
“速召勿畀我、郦且。”淖信还没有想出结果,熊荆已经命令谒者召人了。这不是一个脑袋能想出来的事情,这需要好几个脑袋来想。
“李信何时入方城?”被勿畀我和郦且满头雾水,两人一片忙碌却被召来讨论是否救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郦且是有脾气的,看完讯文的他正要表示不满,熊荆的话让他冷静了下来。
“禀大王,襄城距方城入口不过两百里,然秦军日行十五里,非十数日不止。”勿畀我答道。
“项超之军至方城需几日?”熊荆又问郦且。作战计划是他布置审定的。
这个问题已经推演了无数遍,郦且想也不想,道:“此时淮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