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一到,蛮人便作鸟兽散。海湾里的硝烟还未吹散,城头就响起了士卒商贾的欢呼。战争竟然这样逆转,包括欧柘在内都无法想象。但对于后方饕餮号货船上的雇佣兵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雇主们给的价钱并不高,最低一档每天只有可怜的半石粟,好在食物、武器、盔甲全由大商们提供,战时、取得胜利方有额外的赏赐和战利品。 他们眼睁睁看着蛮人的大军崩溃,想上岸又还在海上,眼睁睁看着蛮人溜走。一个时辰后,海舟从小骨断裂处航入僧罗迦港港邑,他们才悻悻的下船。
其余几艘炮舰还在清剿保克海峡上的潘地亚战舰,率军前来救援的红牼登岸与欧柘相见揖礼。数年前两人只是舟师之将,此时却都已是海舟之将。
“大王知潘地亚人围城,故遣本将前来救援。”红牼相告道,他见欧柘看向那些正在下船的齐人士卒,解释道:“国中无卒,故而由商贾雇齐人之卒。”
“雇齐人之卒?!”欧柘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援军竟然是雇的。
“然。”红牼点头。“大王只遣炮舰以救,士卒皆雇佣而来,计有六千。郭氏、白氏又于赵魏两国各得甲士一千,共计八千人。”
红牼说着雇佣兵的数字,虽然还有诸氏子弟以及诸氏的仆从,但那并不是真正的作战力量,真正作战的就是来自齐、赵、魏三国的八千名精锐甲士。欧柘闻言沉吟良久,八千人的军队在东亚不值一提,但在印度以西的西亚和地中海,却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片刻后他问道:“其价几何?”
“其价几何?”士卒是多少钱雇来的,红牼不关心也不清楚。见欧柘相问,主事的几个商贾都想上前答话,最后还是白氏的白掇上前,他在心中大致换算了一下粟钱比价,道:“禀告将军,甲士每日三十楚钱,其价甚昂矣。”
“每日三十钱?”欧柘掐起了胡子。“粮秣、兵甲由谁所供?”
“粮秣……”白掇看向红牼,红牼道:“粮秣淡水皆有沿途各港给予,兵甲不知。”
“兵甲亦由我等所予。”田氏的田高插言进来,他是诸田的代表,也是齐国国内的大商之一。“此甚昂也。”
兵甲都是楚军制式兵甲,即便造府便宜供应,八千人也还是花了不少钱。不过价格昂贵只是这些人哭穷,楚国煤矿工人每天工资就二十钱,也是包吃;秦国赀甲赀盾的价格包吃是每日六钱,可那只是做工,不是上战场拼命。现在粮价昂贵这才要三十钱,粮价不贵的时候,每日也不过二十多钱。
没想到的是,欧柘对此重重点头,他道:“此价确昂也。我闻地中海白狄之卒,雇之每日花费不过三奥波银钱,所食所用、甲胄兵戈,皆己自备。”
都是商贾,希腊币值、印度币值、东亚币值了然于胸。一德拉克马银币等于六奥波小银币,一德拉克马银币又大约等于四十二楚钱,三奥波不过二十一楚钱,便宜了九钱。吃的话雇佣士卒不同于秦国赀甲赀盾的黔首,每日仅费两钱,雇佣的时候诸氏答应给士卒每日吃肉,这每日就要四、五钱不止,这样加起来佣兵价格高达三十五钱。
‘嘶嘶嘶嘶……’一片肉疼的声音。八千人每日节省一钱就是八千钱,虽不及一金,但也有十三两多黄金。每人每日节省九钱,那就是七点五金,一年下来能节省两千七百多金,这是一笔大钱,相当于十艘海舟一年的利润。
“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昔日春申君门客,陈县人周文冒了出来。“君等贪数钱之利,而欲遣甲士返齐国?真若如此,亦要待明年春夏。”
雇佣士卒是大商巨贾们以前少有接触的东西。商贾都有亲卫,那只也是亲卫,与军队根本不同。军队规模庞大,必要将率军吏;军队行动的地方不是城邑,所以还要天文地理七十二肱骨。虽然田氏提供了相应的将率、军吏、肱骨,但其余各氏也都有自己的打算,即便没有招揽将率,也招募了与军事有关的门客。
周文就被鲁地铁商、子钱家邴氏的所招揽。他不光能做军司马,还是一个优秀的说客。当今之天下燕赵韩三国皆亡,争霸只在秦楚之间,说客、策士越来越不吃香,然而布履之战却给了这些渐入潦倒的人一片新的天地。
大梁是天下的中心,四面八方的信息汇集于此。在大梁,一些策士已经在讨论一种新的可能:既然天下之外尚有世界,世界他国又如此之富庶,为何不能到天下之外去夺几个城邑?
策士和后世笑话中两个吃屎增加GDP的经济学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并不创造什么,只会挑唆君王互相抢夺城邑。魏国夺下齐国城邑,魏王于是封赏策士;齐国失去城邑后招贤纳士,又夺回失去的城邑,齐王也封赏策士。城邑还是那个城邑,形势又回到此前的形势,变化的只是两国死了若干士卒,还有就是两名策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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