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很高兴我说出了那句话。那是我对他仅有的恭维,因为我自始至终是看他不顺眼的。他先是礼貌地点点头,随即脸上绽放出那种灿烂而会意的笑容,仿佛这是我们多年以来心照不宣的事实。他那套华丽的粉红色西装在白色台阶的映衬下格外醒目,我想起了三个月前初次拜访这座古旧大宅的那个夜晚。当时草坪和车道上挤满了人,暗地里猜测他的为人是多么的龌龊——而他就站在这些台阶之上,隐藏着他纯洁的梦想,挥手向他们道别。
我感谢他的热情招待。我们总是为此感谢他——我和其他人。
“再见,”我喊道,“谢谢你的早餐,盖茨比。”
进城之后,我勉强抄了一会无穷无尽的股票行情,随后坐在转椅上睡着了。快到中午时,电话把我吵醒,我吓得额头直冒冷汗。电话是乔丹打来的;她经常在这个点打给我,因为她行踪飘忽,要么在酒店,要么在俱乐部,要么在某些人家里,要不是这样我很难跟她取得联系。平常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是很清凉的,仿佛有片草皮从某个高尔夫球场飘进我办公室的窗户,但今天听起来很干涩。
“我离开黛熙的家了,”她说,“现在我在汉普斯塔德92,今天下午要去南安普敦93。”
也许这时离开黛熙家不失为明智之举,但这个举动惹恼了我,而她下句话更让我生气。
“你昨晚对我不是很好。”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有什么关系呢?”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算了——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
“我今天下午不去南安普敦,到城里来找你怎么样?”
“不要了——今天下午不行。”
“非常好。”
“今天下午不方便。有很多……”
我们就这样聊了一会,然后突然间无话可说。我不知道是谁先把电话啪地挂掉,但我知道我无所谓。那天我没有办法隔着茶桌和她说话,就算她因此和我绝交我也没有办法。
几分钟后,我给盖茨比家打电话,但电话占线。我试了四回,最后总机被我惹急了,跟我说这条线路正在专门等候底特律打来的长途电话。我拿出列车时刻表,在三点五十分那班车上画了个小圈。然后我又靠在椅背上,想要理清思绪。现在是中午,时候还早。
那天早晨,当我乘坐的火车路过垃圾场时,我故意走到车厢的另一边,避免看到出事的地方。我觉得应该会有很多好奇的人整天围在那里,几个小男孩寻找泥地上黑色的血迹,还有人添油加醋反复讲述那次事故,后来越说越玄乎,连自己也不信,于是不再说下去,梅朵·威尔逊的悲剧下场也就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我想倒回去讲述那夜我们离开之后汽修厂发生的事情。
大家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死者的妹妹凯瑟琳。当晚她肯定破了她自己不喝酒的惯例,因为到达汽修厂时她已经醉得晕头转向,人们说救护车已经前往法拉盛94,她完全无法理解。等到大家让她听明白这一点时,她立刻昏了过去,仿佛这是整个事故中最难以忍受的部分。有个人可能是出于好心或者好奇,开车带上她,追赶她姐姐的尸体去了。
午夜过后很久,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到汽修厂前面围观,而威尔逊还在里面的沙发上前后摇晃他自己的身体。有一阵账房的门被打开了,每个人都走进车库,忍不住朝里面看。最后有人说这太过分了,并把门关上。米迦勒斯和其他几个人陪着威尔逊;起初有四五个人,后来变成两三个。再后来米迦勒斯不得不恳请最后那位陌生人多留十五分钟,而他则回到自己的地方,煮了一壶咖啡。在那之后,他一个人陪着威尔逊到天亮。
三点左右,威尔逊不再断断续续地嘟囔了——他变得越来越镇定,开始谈起那辆黄色的轿车。他宣称他有办法找出谁是那辆黄色轿车的主人,然后他又连珠炮般地说两个月前他妻子从城里回来时鼻青脸肿的。
但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他气得发抖,又开始用哽噎的声音大喊“我的上帝啊”。米迦勒斯赶紧想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们结婚多久啦,乔治?别这样,安静地坐一会,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结婚多久啦?”
“十二年。”
“生过孩子吗?喂,乔治,别乱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们生过孩子吗?”
许多硬壳的棕色虫子不停地攻击着昏暗的电灯,每当听到外面有汽车呼啸而过,米迦勒斯总以为是几个小时前那辆肇事逃逸的轿车。他不喜欢走到外面的汽修厂,因为摆放过尸体的工作台上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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