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有了结果,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没有锦衣华服,没有珍馐美味,没有前呼后拥,但也同样没有担惊受怕,没有了夜不能眠。
有得有失,说的就是如此吧?
可惜就这受罪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能过多久,这渗人的冷宫,她能住多久?都是未知数。
这看似最坏的结局,却还不是结局。
眼下为掩人耳目,皇上不便杀他,找了借口废了,可是以后呢?
对于一个并非皇室血脉的皇子,皇上会放过他吗?会容忍他雀占鸠巢呆在储青宫吗?
绝对不会的,鹤炎的存在无疑是对皇上莫大的羞辱,皇上一定不会留他的。
昨儿,她听奴才说起废太子似乎是染了病,有太医进去储青宫,柔贵妃便是一个激灵,若真是染病还好,怕只怕是做出来的样子。
先是染病,然后病故。
可实际,却是被赐死啊。
深宫之中可不乏这样的先例,悄无声息的就能让一个人病故了。
她怎能不惊不怕呢?
当那一天来临,炎儿该怎么办?他还年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性命葬送在这皇宫里。
柔贵妃知道最终她也是会被灭口的,一个野-种做太子这么多年,传扬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皇上怎会留她这个知情人?
就是别的知情人,恐怕也会陆续的消失。
想到此,柔贵妃倒是有一丝开怀,想必皇后也会因此事难以存留。
从皇上并未册封崇栖宫的皇子为太子就能看出,皇上并未对皇后寄予厚望,或许从来都没有,从前是忌惮罗氏家族,如今罗氏一门覆灭,皇后更没有依仗了。
有皇后陪着做垫背的,柔贵妃倒觉得至少没那么亏。
她反正是不惧死了,可是,临了了,她记挂的还是鹤炎,他不是她亲生,可她也养了她二十载。
虽然是指望着他才收留养育他,可是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并不是轻描淡写的利用二字就可以抹煞的。
在她心里,早就把他当作儿子一样疼,一样爱了,早到她都不知道是几时开始的。
她多想能救他,可是她已经自身难保。
惠亲王更是指望不上,从冷宫奴才口中得知,太子妃已被接回惠亲王府。当然,那些奴才是说出来讽刺她的。
墙倒众人推,自古多有锦上添花,却少有雪中送炭。现在又有谁肯帮她,帮她去救一个废太子呢?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她垂着头苦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鱼蝶儿从院门款款而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时,柔贵妃以为是做梦。
那么明丽的一个少女,一袭锦绣衣裳更衬托的她犹如出尘的仙子。
柔贵妃不由得缓缓站起了身。
鱼蝶儿有些惊讶,不太敢相信面前的女人就是太子的母妃,回宫以后也曾见过一两面,现在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人与那个风姿绰约的高贵妇人联系在一起。
金松本不赞成鱼蝶儿来探望柔贵妃,可拗不过她,让别人跟着来又不放心,便亲自跟着来了。
既然要来,那就好人做到底,他在宫里日久年深,自然知道冷宫里缺吃少穿的,便从库里取了两件棉衣,还从膳房提了一盒子吃的。
看着昔日的贵妃娘娘沦落到现在的面貌,金松叹息着摇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上前一步,对柔贵妃道,“我们王妃念着旧,看在昔日太子颇为关照的份上,今儿来看看你,如今事态多变,我们主子不便久留,这儿给你带了点吃的穿的,就给你搁屋里,你趁着热乎吃点。”
金松说着,便将东西拿进了屋子,四处看了看,到处是灰,也没个好地方,就随意的放在了一张椅子上。那崭新的棉袄瞬间便沾了几缕灰。
柔贵妃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金松说的话,也明白过来,来的是鱼蝶儿,如今的晋王妃。
想起从前对鱼蝶儿的种种不好,她有些无措,想不到她曾那般看不起,那般对待的人,如今却来看望她。
在旁人都对她敬而远之的时候,她却来雪中送炭。
柔贵妃胸臆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见鱼蝶儿要进屋,她急忙拦道,“晋王妃,屋里太脏。”
“不碍的。”鱼蝶儿冲她灿然一笑,便抬脚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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