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靠着熬资历,现在也熬到了礼部左侍郎的位置。
但由于礼部右侍郎李明睿是天子近臣,又有太子少保加身,且入值西暖阁,因而他这个左侍郎几乎在礼部就是个坐冷板凳的。
但能在崇祯朝上位为内阁首辅的温体仁绝不是甘居平庸之辈。
无论是东林党掌权还是阉党掌权还是现在陛下朱由校独秉乾坤,他都一直屹立不倒,步步升官。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现今朝中部院大臣中有温体仁这个人物,也知道他在崇祯朝的事。
不过,朱由校没打算动他,一是他无暇去顾及这个不过还是个左侍郎的官场老油子,二是温体仁并非东林党。
今天是旬假的日子,温体仁没有去礼部衙门,而是径直去了刘宗周的府邸。
朝廷要与满洲金国和议的事已经闹得是沸沸扬扬,各大报刊上的口诛笔伐已然成了蔓延之势,支持者和不支持者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但因为陛下要议和的态度,大部分臣僚都未敢直接上折子,上折子的只有刘宗周。
所以,温体仁才想着去拜访一下刘宗周这个理学名臣,细问问他为何敢做这第一人。
温体仁为人低调,引而不发,现在也没人所知他的秉性,也正因为此,他和刘宗周也交情不浅。
“与黄台吉和谈,乃陛下钦定的事,念台你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触逆龙鳞,朝中大臣虽于报上热评,但亦不敢上折反驳,你这又是何必呢?”
温体仁略叹了一口气,大有为刘宗周惋惜之意,看着窗外风雨澌澌,更是不由得念起一首悲凉之诗来。
刘宗周见温体仁如此关切自己,倒也对他有些好感,便道:“有些事总需要人来做的,这次议和不是简单的事,如果我刘宗周不站出来,天下的士大夫们怕真的要就此沉沦了。”
温体仁愕然地看向了刘宗周:“此话怎讲,朝堂之上,黄道周触逆陛下,群臣相继攻讦于他,你却没有站出来,怎么这个时候又说出这般慷慨直言的话来?”
“你到底不知,陛下亲祭孝陵本是孝道又兼着忠于社稷的大义,他黄道周反对陛下亲祭孝陵本就有悖人伦,其人受到责罚自然不足惜,不过,这次不同,若陛下一旦与皇太极和谈,以陛下之雄心抱负,长卿兄认为,他下一个对手将针对谁?”
刘宗周笑问了一句。
温体仁忙站起身来躬身道:“还请明示。”
见温体仁如此谦卑,刘宗周很得意地捋起颌下胡须来:
“自然是你我这些士绅了,从这些日子以来,陛下强化锦衣卫和东厂,又自练新军,打击东林党,抄没晋商,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陛下有意要中兴大明,行革旧除新之大政,但请你细想,当今天下于我大明之中兴阻碍最大的是谁?”
没等温体仁回答,刘宗周就先立即站起来,厉声道:
“就是我们这些士大夫!”
温体仁见刘宗周如此义愤填膺的样子,也就故作惊讶的拱手请教。
刘宗周则继续说道:
“以当今陛下之雷霆脾性,却还要与鞑子议和,其目的为的就是腾出手来将我们这些占有田地的士大夫逐出朝堂,自天启四年以来,陛下对庶民之恩就逐渐加深,不是减免赋税就是动巨资赈灾,而对士大夫则是压制打压,其亲近庶民打压士绅之心昭然若揭!”
温体仁没想到刘宗周提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一脸惊讶地看向刘宗周,顺带还故作恍然大悟的称赞了刘宗周几句。
刘宗周越发的自鸣得意,口无忌讳:“长卿可知当年的张江陵?”
“如何不知,万历朝权臣也,至今仍被士大夫们津津乐道之人,甚至还有御史言官上折为其平反。”
温体仁刚这么说,刘宗周就叹了口气:“万历年间,一个张江陵就给我们这些士大夫们造成了长达十年的灾难,如今欲反士大夫者是当今陛下,其带来的后患只怕比张江陵只大不小啊。”
温体仁不由得浸出一丝冷笑,暗道这刘宗周还真是狂的没边了,但他还是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照念台所言,陛下与鞑子议和,全天下的官僚士绅都该反对才是,为何朝中大臣有很多甚至不少重臣都选择站在陛下一边,反而是念台你,响应者虽多但都是言微身轻的?”
“哼,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的谄媚之辈,窃居高位后都以陛下马首是瞻,朝政就是因为他们这群阿谀奉承之辈而日渐腐朽!我士大夫也因他们这些叛徒而再次被厂卫压制!”
刘宗周的言论让温体仁很是震惊,同时也自降身份的向刘宗周行了一礼:“念台兄之睿智远见,愚兄不及也,朝臣若多几个如念台兄这样的正直之臣,何至于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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