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山,天边收起了最后一抹亮色,换上了黑色的夜幕。
邢逸坐在酒店楼顶,望着下面霓虹闪烁的城市,人群仿佛畅游在光影形成的湖水中。
不远的地上,放着三支燃着的香烟,烟雾袅袅上升,随后被风吹散。他在祭奠前世的自己,妻子,女儿,还有红绫。今天中年妇女抱着孩子哭喊的那一幕,触动了他心中的隐痛。
过去的景象有时会出现在梦境中,是那样的清晰,就如昨天。
有时邢逸感到有些恍惚,前世和现在,始终觉得有一个是梦境,一如庄周梦蝶般的感悟。
邢逸展开身体平躺在楼顶上,双手抱头枕着,望着繁星闪烁的无垠苍穹,嘴里念叨着自己过去的名字——黄观。万千思绪被如雷的马蹄声震碎。
明,建文元年七月,燕王朱棣在北平,以尊祖训、为国“靖难”之名,誓师出征,拉开了“靖难之变”的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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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建文四年六月,燕王朱棣率领大军目标直指扬州,扬州监察御史王彬被下属出卖,不战而降。朱棣占据扬州,准备渡江,直捣南京。
同月,江防都督陈瑄率领舟师,投降燕王朱棣。长江天险,不攻而破,南京危急。
此时,黄观正奉命在长江上游募兵,当得知消息后,立即率军登船,顺长江而下星夜驰援南京。
七月,黄观的船队抵达了安庆,靠岸休整。
夜晚的江岸舟船林立,士兵来往穿梭,往船上补充着粮草。
黄观所在的船舱里,护卫红绫推开了房门,惊醒了伏在书案上休憩的黄观,他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走进来的红绫。
身穿紧身侍卫服的红绫,关切的望着消瘦了很多的黄观,手里拿着最新的军报,犹豫着是否将这个消息告知。
黄观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低声道:“是南京最新的消息吗,拿给我吧,奔波了这么多天,你要多休息,不用时刻跟在我身边。”
“大人,我没事,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如果累倒在路上,好不容易募集到的军队,就会群龙无首的。”红绫关切的说道,但是依然没有把手里的军报递给他。
黄观起身摇了摇发酸的肩膀,走过去要取红绫手里的军报。
豆油灯昏黄的光映照在红绫绝美的脸庞上,一丝的忧伤挂在双颊。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把军报递给了他。
黄观拿着军报靠近光亮处展开,红绫不安的看着他。
当黄观看到军报上的内容时,双目圆睁,额头渐渐潮湿,脸色瞬间发白,又急速转红,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仰身向后倒去。
红绫见势不妙急忙抱住将要倒地的黄观,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手抵在他的胸口,轻轻按压。
黄观手里的军报悄然飘落,舒展在油灯下。
燕王大军抵达南京城下,谷王朱橞与李景隆开金川门降燕,南京失守,而后燕王进入南京,皇帝朱允炆一把火焚烧了整个皇宫,随后不知所终。
燕王朱棣已经在三日前登基为帝。
燕王朱棣下令公布文职罪臣,黄观名列第六。
朱棣下令派人抄了黄观的家,并且把他的妻子翁氏和两个女儿,指配给一个驯象的奴隶。
在红绫的救治下,黄观的气息逐渐平稳,缓缓睁开眼睛,眼泪瞬间流下,抬头望着同样满脸悲切的红绫哽咽着道:“翁娘一项看重气节,她一定不肯受辱,恐怕现在已经殉节,我的两个女儿也肯定不在人世了。”
的确如黄观所言,翁氏把自己和女儿,还有随从身上所有的配饰,都送给了象奴,让他去换些酒菜。随后,翁氏带着两个女儿,在淮清桥上投江而死。
红绫把黄观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内力激发着他的心脉,怕他因为悲伤过度,而心力不支。同时,也引导着黄观自身的内力,流向他全身的经脉节点。
红绫抬起素手轻轻的为他擦拭着泪水,看着这张因为悲伤绝望,而更加憔悴的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隐隐作痛。是的,她爱这个男人,爱他的才华横溢,爱他的潇洒儒雅,爱他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她曾发誓,这辈子要守护在他的身边,直到天荒地老。
“夫人既然已经故去,你要节哀。”红绫低声劝慰道。
“她们的魂魄还在旷野里游荡,一定在四处寻我,我要为她们招魂,让他们来到我身边,在此相聚。”黄观摇晃着起身,准备在甲板上设坛为妻女招魂。
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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