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裘娃儿沉思地抓着长发。“不过阿叔说人要重信诺,他既已答应了别人的亲事,要是转而喜欢上蝶姐姐,那他那已订亲的妻子怎么办呢?”
“不如…”她像想到什么妙点子似的笑道:“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吧,那不是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吗?”
“胡闹,”姜蝶皱起眉。“我可不想跟别人分一个丈夫。”
“三个人在一起不好吗?朋友不也是愈多愈好,只有夫妻两个在一块,多无趣呀。”她裙下的小脚轻晃着。
“你当夫妻在一起是为了玩耍吗?”姜蝶失笑。
“嗯。”裘娃儿大力地点头,很理所当然地说:“要是我未来的丈夫不能陪我玩,那我就不嫁他了。”
“小孩子,你真是小孩子。”姜蝶禁不住叹道,而她居然得跟这样的小孩子争?
“就是小孩子又如何?”她深感不服。“总之我就是觉得,与其守着不喜欢你的人,倒不如寻一个真的喜欢你的人。我阿叔的条件,绝对比你心里那个人强,你还不如去喜欢我阿叔,至少他还没跟人订亲。”
话说出口,她突然觉得这主意挺不错的,阿叔与蝶姐姐外貌上很是匹配,蝶姐姐待她又好,当了她阿婶应该不会欺负她…
望着裘娃儿那笑看着她的眼,姜蝶衣不觉背脊发毛,她…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
离她们有段距离的亭子里,应铁衣不知怎的亦冒起凉意。
“怎么了?”锡魔老人问。
应铁衣摇摇头。“没事。”
嘴里这么说,眼却不自觉地望向柳树下的影子。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锡魔老人哺哺道:“我想不到你会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卖唱女回来。”
不想解释什么,他淡淡道:“那是娃儿的意思。”
“她们处得倒好,”锡魔老人依然望着树下的影。“看来就像一对姐妹。”
“娃儿跟谁都处得好。”他啜口酒。
“这倒也是。”锡魔老人像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复杂。“我要有这样的女儿承欢膝下就好了,到老一个人孤伶伶的,实在有些不好受…”
应铁衣没有接话。
“我本不该如此的,如果…”锡魔老人神情抑郁地喃喃自语。“罢了、罢了,”他甩甩头。“提这些做啥,我们下棋吧。”
像不曾见到他难得的失态,应铁衣维持着一贯冷淡。
“请。”他说。
※※
想是寻到有趣的游戏,裘娃儿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撮合应铁衣与姜蝶上。
惹得应铁衣这几日心情一天差过一天,那浑身放出的寒气,让经过他身边的人全像走在薄冰上似的,一不小心让他冷眸一扫,三伏天里马上就成了隆冬时节。
那始作俑者还什么都不知道,只当阿叔是脸皮薄,于是益发在两人身上下工夫,就差没把两个人捆上被子丢上床。
这天,应铁衣一个人躲在园里僻静之处,他倚着凉亭,单手持着酒杯,长睫微垂,像在正想着心事。
突然,他抬手啜口酒,声音冷冷的自嘴里滑出。“有事吗?”
“是、是,”几个在园子口推挤的仆佣忙躬身道:“有几个人说是应爷的朋友,现正在庄口等着…”
不待他们说完,应铁衣已经身子一起,几个起落便到了庄口。
照他心里所想,最好来的是仇家,正好让他动动筋骨、发泄一下这几日闷在胸口的浊气,没想到事与愿违,来的人偏是他视为手足的朋友…陆逵。
“你怎会到这儿来?”他问。
“来见见老朋友,不成吗?”陆逵不正经地答。
几日来,唇第一次向上勾了勾,应铁衣一面领他进门一面道:“虽说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踏进绿庄来,不嫌太大胆了吗?”
“嘿,我的正大光明也只到绿庄门口,领我进来的可是你,有事自然是你要负责。”他玩笑道。
“那就我负责吧,这小小绿庄我还不放在眼里。”他倨傲道。
这有些不像应铁衣的性子了,他一向是不主动惹事的,怎么今天…
“谁惹火你了?”陆逵觑着他的脸色道。
应铁衣长睫一垂,唇上的弯弧冷得不见温度。“谁敢惹火我?”
“这嘛…”他摩挲着下巴。“能把你惹到这程度可不多,除了我,大概就只有你家娃子了。”
应铁衣撇了撇嘴,没说话,领着他一路来到园里僻静之处,凉亭里已有人布好了酒菜,应铁衣一扬手道声请。
陆逵口中啧啧连连。“锡魔老人待你可真够礼遇的了,让你将人带进带出,连酒菜都帮你备好,看来你们关系不浅。”
“不,”应铁衣摇头。“由此可知孙峻之事果然透着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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