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止住青衣人朝后跌的势子,看着他手中的断剑,平和的脸不禁微现怒气。“两位真是找麻烦来着?”
应铁农松开环着裘娃儿腰间的手,语气淡然地说:“老先生不记得我了?”
老人白眉皱起,黑瞳紧盯着应铁衣,看他那宛如冰铸似的俊美五官,看他淡漠如夜湖的眼,记忆里似乎慢慢浮起一个模糊的影。
“应寒?”他惊讶道。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这人比应寒年轻多了…再说,应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这,但那骨子里让人想发火的冷傲,却是一模一样。
“那是家父。”应铁衣淡淡地口道。
“我想起来了,”锡魔老人摸着胡子。“好几年前你和你父亲一起来过绿庄。”他的眼神因回忆而朦胧。“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过不了几年,就接到他因病去世的消自…”
甩去心底的惆怅,锡魔老人含笑道:“想不到几年不见,你的武功精进如此,应寒若有灵,在九泉之下也该觉得安慰了。”
应铁衣的薄唇礼貌地微微一扬,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反应。
原以为师叔祖要替他们讨回公道,怎么知道两方却是旧识,青衣人心有不甘地开口:“师叔祖,这人是…”
锡魔老人微笑道:“你们师父一定记得他,十年前他们交过手。”他突然吟道:“晨雩的剑、武扬的刀、蝎子的毒、华陀的手,你们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青衣人怎会不知?晨雩谷、武扬院、蝎子门、华陀居,这乃是武林中四个行事神秘的组织,眼前这冷漠高傲的男子,莫非就隶属于这四个组织之一?
“败在晨雩谷主手下,应该不算是太丢脸的事才对。锡魔老人笑道。
“晨雩谷主?”就凭这个年轻人?
“想试试吗?”应铁衣淡淡道,他可没忘记青衣人方才朝裘娃儿刺去的杀招。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唯一处在状况外的裘娃儿,张着那双圆圆的眼瞧着应铁衣腰间的银剑。“老爷爷,”她突然小声地问锡魔老人:“晨雩的剑很有名吗?”
青衣人与应铁衣虽然双眼对视着,却也忍不住拉长耳朵听那一老一小的对话。
锡魔老人的注意力全在防止眼前可能发生的争斗上,他不太专心地点点头后口道:“当然。”
“阿叔怎么没跟我说呢?”她喃道。“我要知道,就不会拿那把剑去挖蚯蚓了…”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除了裘娃儿外,每个人都在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你拿我的剑去挖蚯蚓?”应铁衣转过头看她,平缓的嗓音危险地扬高。
“呃…”裘娃儿为时已晚地捂住自己的嘴,长长的睫毛不安地眨着。
“你…”
“对不起啦!”裘娃儿躲到锡魔老人身后,哀声求饶道:“人家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一把寻常兵刃…”
“就跟你以为佛天回命露只是普通糖水一样?”他开始折起衣袖。
“佛天回命露?”青衣人惊叫。“那可是足以起死回生的圣葯…”
“有这么厉害吗?我连喝了两瓶也不见它有什么功效…”裘娃儿喃喃。
“那是因为你还没死。应铁衣冷冷道。
“我也还不想死啊。”看着应铁衣边挽着衣袖边走向她的模样,裘娃儿急拉着锡魔老人道:“老爷爷,你救救我…”
与应铁衣那双写满决心的眸子相触,锡魔老人识相地让到一边。“小泵娘,我是心有余力而不足啊。”
“老…”声音嘎然而止,随后响起的尖叫惊飞了满林子的归鸟。
※※
“呜…呜呜…”
绿庄里,锡魔老人与应铁衣等人坐在会客大厅,硬是忽视耳边的杂音,锡魔老人对着应铁衣道:“不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
“呜…呜…呜…”
“原是为了找人。”应铁衣像完全没听到扰人的魔音,低头轻啜口茶。
“呜…”
“找…”锡魔老人的眼无法控制地朝旁边飘去。“找谁呢?”
“呜…呜…咳…”
“老先生的徒弟里可有一个姓孙的?”应铁衣打定主意不理她。
“咳、咳…呜…”
“孙…”老人的注意力全在旁边揉着眼哭泣的娃儿身上,瞧她像被呛着了似的咳了几声,咳完哽咽地抽抽鼻子后又开始哭,心里虽然觉得怜惜,可不知怎的又觉得有些好笑。
“呜…”魔音持续不断。
应铁衣叹口气,终于忍不住转头道:“你还没哭够吗?”
小小的头摇着,黑溜溜的长发也跟着飞,裘娃儿一手揉着眼,一手抚着臀,红红的唇发出嘤嘤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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