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下半夜,一场大雨,月亮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村里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地叫起来。还在思绪万千的陈秋娘本能一警觉,就听得有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叫你娘的叫,有小偷的时候,就没见利索过。”
那人声音颇为沙哑,听起来该有三四十岁了。他一路骂骂咧咧的,舌头有些打卷,听起来应该是喝醉酒了。陈秋娘暗想可能又是哪一家的男人在外面喝醉了,这般深夜才归家。这种情况回去,少不得又是夫妻吵架,一家子不安宁的了。
“呸,这破地方,哪个杀千刀的东西搬了石头在这里,想摔死大爷啊。”那人骂得更大声,听话语内容是被石头绊倒了。
陈秋娘屏住呼吸,认真听着那人脚步声朝这边来了。
“呸,你娘的,这破地方。”那人又骂了一句。
陈秋娘听得似乎是陈全忠的声音,但凭着记忆来辨别对比,似乎又有点不像。陈全忠的声音似乎没有这么沙哑,他貌似也不怎么喜欢喝酒。
但无论如何,陈秋娘都是轻轻翻身坐起来,蹑手蹑脚地穿好了鞋子,摸了摸床头的擀面杖与砍刀。又将衣服裤子绑好,翻身坐在床边。
“大姐,好像是爹。”陈秋生也被惊醒,在暗夜里低声说,语气很是担忧。
陈秋生年纪虽小,但做事说话还是很谨慎。看来真是陈全忠回来了。陈秋娘为与陈全忠这渣爹第一次见面,解决恩怨,处心积虑地布局很久了。但临到这一刻,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里微微冒汗。因为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九岁的瘦弱小女娃,更何况今天拿那剔骨刀就累得她手腕疼,疼得现在连拳头都握不紧。
“嗯,别管,你睡。别出声。”陈秋娘低声回答,耳朵却听着屋外的动静。只听得陈全忠踩着竹叶沙沙响,一路近了,先推开竹篱笆门,然后在院子井台打水洗漱,弄得盆桶响,动静大。
然后,他去拍陈柳氏的门,大喊:“开门,开门。”
“是爹回来了。”正熟睡中的陈秋霞也被吵醒,骤然翻身起来睡眼惺忪地说。
“听声音好像输了钱,喝了酒。”陈秋霞停了片刻,又怯生生地说。
“是的。姐,趁他还没过来,你赶快出去躲躲吧。”陈秋生建议,语气里全是担心与着急。
陈秋娘这才想起以前陈全忠输了钱就会回来打陈秋娘,不管多深的夜,不管陈秋娘开不开门,他都会砸开门,抄起凳子、棒子等东西一阵乱打,也不管是不是打中要害,更不管陈秋娘的骨头被打断了没有。总之,要他打爽了,出气了,累了,他才会停手。在这柳村的大半年时间,柳承可以说是隔三差五义务帮陈秋娘治伤。
虽然不是江云亲自挨打,但真正陈秋娘的记忆全与她的记忆融合,那些疼痛,她想一想心都痉挛地疼,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你这没出息的。你老娘还没饿死,就给你气死了。”陈柳氏骂骂咧咧,像是开了门。
陈全忠倒是没应声,片刻后,就在陈秋娘屋外喊:“小蹄子,扫把星,给老子滚出来。”
“姐。”陈秋霞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抱住,浑身都在发抖。
陈秋娘反手将陈秋霞抱住,在她耳边说:“别怕,你好生躺着,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不要起来。”
“姐,我怕,爹白天说要打死你为娘报仇。我想等你回来告诉你,没等到就睡着了。”陈秋娘伏在她怀里,怯生生地说。
陈秋娘一听,怒火呼呼就起来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渣,赌钱打孩子,这会儿却不料是恶毒得要下杀手。这老东西,真是低估了他。
“再不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打死你。”陈全忠还在屋外闹。
陈柳氏就站在屋檐下,骂骂咧咧:“你个忤逆子,不忠不孝,老母幼儿不养,赌博喝烂酒,输了回来拿孩子出气。你天打雷劈的啊。我命怎么这样苦,生了你这么个忤逆子啊。”
“大姐,你快去承哥哥家里躲一躲吧。从墙边那个洞出去,白日里,我跟秋霞一起挖的。”陈秋生也害怕得紧,立刻爬起来拉陈秋娘。
陈秋娘感到他们浓浓的关心,鼻子发酸,将秋生秋霞搂在怀里,安慰说:“爹就是说说而已,哪一次把我打死了?他也是有分寸的。你们俩快躺下了,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起来,不要出声,免得惹了爹爹不高兴。”
“不,大姐,今天是娘的生祭。爹说要拿你祭娘,我看他那样子,好害怕。”陈秋霞整个人都在发抖。
陈秋娘听闻,一时之间,愤怒无比,却又觉得可悲心酸,心里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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