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申侯知道,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这样做,到底能不能震慑住镐京中的那一部分人?也许都要看天意了。
有一只眼睛正在窥视着岔河中与码头费敖身后斜放的芄兰已经有百十来株了,时间也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除了费敖有时吃痛时发出短短的吸气声外,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费敖是因为他本就不善于说话,可公主与区鉴呢?费敖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异样。他直了直身子,向姜妍道:“公主,这些花要不要搬到船上去?”
姜妍却反过来问他道:“你知道这些都花叫什么名字吗?”
费敖先是一愣,擦掌道:“自然是叫芄兰。难道不是吗?”
姜妍又道:“哦,原来你是知道的。那么,你把它们再栽进土里去吧,不要再弄伤它们了。”
费敖呆了!这是为什么?
他呆,并不表示他已经生气。他绝不会生她的气,虽然她叫她挖出芄兰的根又叫他栽回去。所以,他立即动手栽花。
生气的是姜妍,因为芄兰,本有着更多的含义。
他们的船在两日后抵达镐京。
宗伯姬献持天子节杖,率祭司数十人、虎贲剑卫三百人,亲往北城外的码头迎接。船入岔河时,这三百余人已威立于码头两侧。
船首上,昊天大鼎安然岳峙。
大鼎右侧,申侯姜诚挺胸傲立。他体态肥胖,立在大鼎之侧,法度森然,竟连大鼎也掩不住他磊落飞扬的威势。
太子姜弘立在左侧,大有乃父之风。
两人身后,是五十名彪悍的卫士。这五十人大多是姜诚从申国带来百战卫士,再加上精选出来的彪悍铜奴,气势上绝对不输于岸上的三百虎贲。
另外在岸上还有拉纤壮汉五十人,护卫士卒四百余人,其中带甲骑兵百人。领头的一名将尉体格健硕,跨一匹枣红色神骏,龙马精神,铜甲灿然,熠熠生辉。他腰悬重剑,头戴怒目青铜全盔,整个脸庞虽遮在面具之下,但豪气四溢,气概英雄。
谁会想到,这位便是裂鼎惊天、火烧大周历代天子灵位的刺客费敖?
他胯下良驹本是申侯属下原侍卫长的坐骑,那名侍卫长已经在骊山脚下战死,这马申侯便送给了费敖。因为费敖成为铜奴之前曾在军中做过马奴,对马的习性颇为了解,不到几天的工夫已经将它驯服得服服贴贴,仿佛本就属于费敖一般。
费敖之后,正是那位皮肤黝黑的驖哥。他曾同费敖一起做过马奴,控马技术也是十分娴熟,此时正靠近费敖道:“那个站在最中间的是不是当今天子?”
费敖摇头道:“不是。”又怕驖哥他们真的帮自己刺杀姬宫涅,遂嘱咐道,“一切都听申侯的,兄弟们千万不要想着刺杀天子的事。”
宗伯姬献见申国军容整齐,心中油然叹服。难怪先王在世时,甚是推崇倚重申国百战之兵,今日一观,足见先帝之英明。
y有另一只眼睛,也在注视着船上及岸上的一切。
巫见。
巫见只有一只眼睛,但一只眼睛的巫见可以看清五百步外的人在竹简上刻的字,可以在半弯残月下捉住一只跳蚤!
他用巫术来看,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他叫巫见。
巫见独眼便能看清世界,这是他的骄傲。
但眼睛看到的,永远只是一个表象,即便是巫见那只用巫术淬炼过的眼睛也不例外。
申侯傲立船首,比昊天大鼎立得还要稳,一点也不像要死的样子。
巫见开始怀疑大巫说的话。虽然他一直把大巫看做神灵一般高深莫测,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申侯的眼光从两岸扫过时,巫见已收敛起目光,迅速隐去了。
他会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通报给巫闻、巫杀和巫行,要他们各自约束好自己统属的一脉巫鬼,不要轻易招惹申侯。
申侯毕竟是申侯。
除了那个被守护在“九缺逆天阵”中的白发人之外,还有谁能看得透他的虚实?但除了大巫之外,那人不会回答任何人的问题,见、闻、杀、行四巫也只配给他端端洗脚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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