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长剑者,正是领着铜奴们冲下来的白袍人。这白袍人年在二十三四之间,金冠,玉带,皂靴。手中长剑三尺有余,隐含青光,应是绝好青铜铸就。他挥剑挡住尹球攻势,口中道:“区鉴救驾来迟,太子恕罪!”
姜弘大喜,道:“多谢区兄!”随即跨步而上,与区鉴合力攻向尹球。
几番劲气交击,尹球已感知区鉴的武学修为应在姜弘之上,且后劲充足。面对两人合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击杀申侯已无可能。他一连劈出三剑,以金行气劲在身前布出一面防护网,阻住两人攻势,同时借反激之力抽身急退,口中喝令:“冲出去!”
虎贲剑士们奋起余勇,往外围拼命冲杀。
姜弘心忧父亲伤势,唯恐有失,再不敢离开半步。
区鉴本想追击,但受那剑气所阻,再加上贼首去势极快,已经很难追上了。他横剑站立,胸口起伏,显然是方才与贼首交手时内息受到震荡,正在努力平复。
铜奴们到底还是抵不住虎贲剑士们突围时的冲击,已有数十人死在虎贲剑士的重剑之下!费敖忍痛喊道:“兄弟们,让他们走!”
铜奴们依言放开一道缺口,任由对方迅速撤走。
已有一名铜奴跑到费敖身边,一把扶住费敖,兴奋道:“费敖,原来你还活着!”
费敖按住对方的宽厚的手背道:“是啊,我还活着。”又转首看向泪流满面的姜妍,“活着真好!”
八月十五的夜晚,在这段遥远的历史里,还没有更多的含义。
他们在戏水之畔点起几十座篝火,烤起猎来的野猪肉。跳跃的火焰映衬着空中孤高的明月,空气里弥漫起烤肉的焦香。
铜奴们与士卒一起坐在外围,部分人担任起警戒任务。因为有申侯在这里,区鉴对这些铜奴没有做出任何约束,更何况现在铜奴们还不是属于他的私有。
费敖与铜奴兄弟们重逢的兴奋已经过去,所有人都已安静下来。
申侯依然趺坐在原地,一整个下午他没有丝毫的动作,连呼吸也是很久才有一次。只有一直守护在近处的姜弘才能感应到空气中水性元素的流转,但这种流转中总是会有一处玄奥的断裂,这或许便是申侯迟迟不能从真眠状态中醒觉过来的原因。
月华无声垂照,戏水缓慢地流淌着,粼粼的水面浮动着细碎的金色。
姜妍面朝戏水,双臂支在曲起的膝盖上,双手托住脸庞。她的脸上浮起一层如玉般温润的光华,但这光华却掩不住她来自心底的忧伤。
所有的尸体都已埋入泥土,包括他们的敌人。
可她的忧伤没有埋入泥土。
费敖走到她身后,缓缓坐下。
姜妍转脸给了他一个动人的微笑,细语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费敖心中一阵感动,却找不到更多的话来,只道:“还好。”
姜妍复又转过脸去,注视着静静流淌的戏水,良久方道:“今天真的谢谢你!”
费敖微微摇头,道:“不必谢我,如果没有我的铜奴兄弟们,或许我们都已经死了。”
姜妍盯着费敖的眼睛,竟主动拍拍费敖的手道:“那就请你代我谢谢他们,好吗?”
费敖道:“你为什么不去自己说呢?”
姜妍道:“因为我不想把自己的忧伤传递给更多的人。”
费敖道:“你就不怕忧伤感染了我吗?”
姜妍低垂螓首道:“哦,你不愿意了。”
费敖心中只怦然叫道:“不!我愿意,我愿意承载你所有的忧伤!”可他的嘴上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支吾了两声,却转而言他道:“我有个朋友,很会讲笑话,要是他在就好了。他讲的笑话或许可以让你忘记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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