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敖再不多想,似是上天已为他安排好这最后葬身之所,全身劲气一泄,翻身跌入石棺。棺盖竟又自动滑上,再也推拉不开。
轰的一声,宗庙主梁塌下,正砸在石棺之上。
费敖一闭眼,人世间的一切再与他无关。
忽闻一声异响,石棺之底突然向下翻启,费敖朝下方垂直跌落。
睁眼看时,心头狂喜。原来石棺之下竟是一条暗道。两侧石壁上每隔十余步便点着一盏油灯,灯光虽弱,却足以照亮这狭窄的空间。
那明暗交接的甬道让费敖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也许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只是尚未飘散的魂魄而已,眼前这条甬道,便是通向九幽地狱的黄泉之路了。
但身上尚未止血的伤口和阵阵清晰的疼痛感却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坐地调息片刻后,他举步向前走去。地道内空气清新,费敖呼吸顺畅,精神也略有振作,可见当初建造地道的人充分考虑了通风问题。但费敖毕竟受伤极重,体力消耗极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故而不及五十步便要停下来休息。
他刚刚坐下石板地面,便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尚在远处,费敖体力虽不足,但听力依然无损,只听那脚步声错落有致,每隔十余步便停下来一次,短暂停顿后复又响起,渐行渐近。
费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已欠奉,更遑论针对来人采取什么手段了。即便是地狱勾魂使者,阎罗殿前黑白无常,他也只能静等。
脚步声突然加快,每一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后来只有衣袂破风之声穿过长长的暗道传入耳内。费敖的呼吸再不能顺畅平和,一种看不见的压力汹涌而来,两壁的灯光也慭慭然抖动起来。
灯火忽然猛摇,费敖眼前一暗,一瞬后复又亮起,却见一人跪伏在身前三步远处。
费敖大惊,急于站起,但气血双亏,急火攻心下,神智顿时失守,向后仰倒,耳中模糊听到那人喊道:“大王……”
不知过了多久,费敖神智渐渐清明,见自己趺坐于一块软垫之上,一名长须白发的老人正在给自己擦拭身体。见费敖醒觉,那人大喜,立即收手退步,下跪行君臣大礼,道:“老臣宫企羊拜见天子!”
费敖一怔,随即省悟,眼前老人定是为大周王室看守秘道的老臣,没有见过幽王,故而将误打误撞进来的自己当做当朝天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非但不是天子,反是谋杀天子火烧宗庙的刺客,只怕他一刻也不容自己活下去。心念至此,只有硬着头皮受下他的大拜。
那人又道:“大王受伤虽重,但经老臣半日调理,已无大碍,大王暂可宽心。”
费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的伤口都已被精心包扎起来,感觉清凉,定是敷上了极好的伤药,心中感激,上前扶起他道:“有劳了。”
宫企羊显然被他的一扶之恩感动了,身躯一震,恳切道:“老臣守此秘道已经六十余年,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大周天子。可怜老臣不幸,竟见到我朝两位天子!莫非我大周竟已风雨飘摇了吗?”言语及此,竟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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