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隐隐约约知道殷梨亭疾奔而去了,但只知道杨逍有个女儿叫杨不悔,好似杨不悔说道他娘是灭绝师太杀死的,但到底往事如何,到底杨逍和殷梨亭同爱的女子是谁?却一句也没听入心中。
这时落日已从一片苍茫混沌的云层中露了出来,很红!映得所有人的脸庞都染上了红光。但萧峰是背对着阳光的,他的脸却是苍白已极。
群雄似游走景物中的影子,负着同门的尸身,陆陆续续下山而去,六大派围剿魔教之举终于风流云散了。萧峰仍是呆呆的立着,沉浸在过往之中,直到武当宋远桥走上前来告辞,才彷如梦中惊醒,只听宋远桥道:“萧少侠,今日你致力化解了这一场恶斗,望萧少侠日后能够真正的化解明教和各大派之间的宿怨。”
萧峰收拾心情,拱手道:“萧某理会的!”顿了顿,道:“朝廷之谋,绝不会虎头蛇尾,必有后手,宋大侠一路诸事小心!”萧峰之心坚如磐石,一时心碎悲伤过后,便即放下,转瞬思及当局,怎的处理日后的大事。
这时空闻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长出一口气,道:“徒争虚名,一场虚幻。萧少侠,老衲告辞了。”不待萧峰回话,一摆手,众弟子抬着尸首下山而去。
萧峰极目望向远端,瞧着落寞的山岭,险峻的山道,散去人群的背影,以及殷红斑斑的血迹,也不知多少年后,这场惨烈的厮杀,才能被世人遗忘,而被深深的埋藏在泼墨般的苔泥之下。他立了良久,才转回身来,四下一望,见六大派已去五派,只余峨眉派灭绝师太正自疗伤,不能站起,众弟子对魔教存了忌惮之心,静玄、静虚几名大弟子,清啸一声,率领峨眉弟子上前散开,团团将灭绝师太围在其中,面色一片肃然,凛然不可犯之。
殷天正朗笑一声,洪声道:“可笑!可笑!”这两声轰轰如雷鸣,震得峨嵋群弟子耳朵嗡嗡作响,心神动荡,难以自制,眼见他白须白眉,神威凛凛,众人无不骇然,面现惧意,又将长剑握紧了几分,心底不觉一个念头:“若是魔教之人敢上前来,我们便一拥而上。”
丁敏君瞧得此间局势,心颤惶恐,突然心底一动,低声对周芷若道:“周师妹,你去请萧少侠为师傅疗伤,咱们好回转峨眉,此地并非善地,不可久留。”周芷若闻言脸上登时一红,心中羞恼,说道:“师姐,你单是提我作何?我与……他可没有甚么交情?”丁敏君嘿嘿冷笑两声,心忖:“这小妮子每每偷望姓萧的,便含情脉脉,你道无人知道吗?”
周芷若听丁敏君两声冷笑,心下一慌,晕红双颊登时一白,料想自己情弊已被师姐瞧去,不知别的师姐妹是否知道,这时丁敏君的话语又传入耳中:“芷若师妹,难道你要害得峨眉一派,断送在此地吗?”
周芷若面露犹豫之色,心忖:“我上前恳请他出手相助,他若答允,师门定当我与他有所私情,此间如此多人,我又怎能……”心思百转,神色惶惶,两颗碎玉似的牙齿,堪堪咬破朱唇,但心念一转,心忖:“他对我思念如斯,便该叫他知晓自己心意。”这个念头一生,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又是甜蜜,又是羞愧。反而心中有些得意,想到此番自己心意终叫萧峰知晓。当下向萧峰望去,正好萧峰也自望向峨眉弟子。两人目光一触,周芷若心头一羞,便垂下头来,刚鼓足的勇气又沉了下去。
萧峰见她如水般的目光,心底一动,料想她是有求于己,转念便知,当下走近灭绝师太身后,伸掌抵住灭绝师太背心“灵台穴”,将内力源源输入。他的真气浑厚之极,源源不竭,灭绝师太颤抖了几下,便即睁开眼来,面无表情的瞧了萧峰一眼。旋即感到一股雄厚无匹的热力涌遍全身,身上伤痛登时缓住,过了片刻,胸腹闭塞之处便畅然无阻了。她不愿再受萧峰恩惠,当下一跃而起,铁青着脸,目光森然的把魔教中人一一扫过,最后停在萧峰面上,深深刺了一眼,一挥袖袍,卷起倚天剑,转身离去。
灭绝师太如此快便能一跃立起,门下弟子皆是心神一松,长出一口气,对望一眼,对萧峰功力深厚,心下好生佩服。周芷若欣慰之际,更是心神激动,心底一个声音不住传来:“他明白我的……。”虽是跟着师父离去,一眼也不敢回望,但万缕心丝却缠绕在萧峰身上,这番意枕,未必不及相对凝望的深情。
待六大派身影杳然,白眉鹰王殷天正才上前来,躬身一礼,说道:“明教和天鹰教全体教众,多谢萧少侠止戈护教之恩。”顷刻之间,黑压压的人众跪满了一地。萧峰拱手一揖,说道:“萧某因缘乘会,当不得诸位一拜。但有几句话非说不可,还望诸位听我一言。”他话声透着一股威严之意,再加上萧峰于他们又有大恩,明教诸人不自禁便起了遵从之意,殷天正拱手道:“恭听萧少侠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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