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路边有个摊子卖热粥,申莫瑾心想就这么定了吧。
他也不是名门望族出生,所以从不追求太过奢华虚无的世界。父母是后来才白手起家。申家经济风暴全军覆没后,他靠着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堆积着今天拥有的一切。也许是因为这样,性子挺温和,挺善解人意。有时候虽然强势了一点,但从不靠资本粘花捻草,一直以来都是秉着脚踏实地四个字做事。
刚想在摊子边坐下,不远处突然听见有人尖叫。
他转头,车灯闪闪,一三十左右的孕妇对着迎面而来的车子发愣。估计是脚麻了,全身僵硬动弹不了,只能无助地嘶喊。
视线角落一个男人这么就冲了出来,想要为把她推开。
申莫瑾眼眸一闪,下一秒已奔到大卡车前敞开双臂,硬生生地用肢体挡着。雪地飘飘,司机几乎是在血花四溅的前一秒有了反应,长长的嘶的一声,停在离申莫瑾几厘米的距离间。
摊子内的人倏地倒吸一口气,尤其男人搂着怀里的孕妇,仍然惊魂未定。
“没事吧!”
“先生,你这么冲出来可要出事的!!”卡车司机下车就急匆匆地抹了把汗,看样子是老实斯文人。可说话难免着急,差点搞出人命了。
申莫瑾舒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那对逆境中相互取暖的鸳鸯,有些无奈地问:“没事吧?”
孕妇泪眼朦胧地看着丈夫,再看了眼申莫瑾,用颇重的家乡音道:“呜呜咱的大恩人哪!!”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伤到了宝宝怎么办?伤到了你自己怎么办?”男人痛心地责备媳妇儿,把她扶起来的时候眼光仍然凶狠,可就是透着旁人羡煞的百般焦虑。
卡车司机走后,摊子老板娘递上纸巾,说:“擦擦吧,这年头车祸够多的了。要不是有这位先生,恐怕这儿又多一单了。”
申莫瑾微笑示意,转而看向那对一脸感激的夫妻,语重心长地对丈夫说:“你刚刚不应该那样冲出来。太危险了。”
丈夫一脸憨厚诚恳,家乡味颇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a市那样的大城市里。他看着申莫瑾像看着偶像一样有兴奋有感激,可他笑着摇头:
“刚刚哪有想这么多,看到媳妇儿有危险的时候,心都快跳出嗓子口了。”
说着就心有余悸地搂着孕妇的肩头,舒舒口气。
申莫瑾感慨地看着那双十指紧握的手,不由叹:“你对你媳妇儿真好。”
“那是!”说起这个他可自豪了,扬着稍微黝黑的脸,“媳妇儿快生了,我带了这几年的储蓄从乡下过来陪她分娩的。大医院嘛,总要比咱家乡好的多,宝宝生出来健康点,媳妇儿开心,我也开心!”
男人一边给他媳妇儿按摩,一边兴叹:“媳妇儿年轻时人长得漂亮,特别多人追,我那个时候要花好多心思才追得到的!”申莫瑾听着他说话心里某处已无声软化,嘴角自然浅笑。“结婚后,那些男人都跑光了。媳妇儿就我一个人我不宠她谁宠?”
不知是今夜寒意太甚,还是摊子边的袅袅热气熏得双睛发颤,申莫瑾心里变得很飘忽,很难受。
半晌,他们已坐在摊子上,十多瓶啤酒摆了一桌,二人半醉。申莫瑾将新一轮酒又干了下去,略带沙哑的嗓音说:
“你真是个好男人。”
乡下人醉醺醺了,一旁的孕妇已经嗔怪地拉着他让他别继续喝。他给媳妇儿一个宽心的笑容,温柔地说了声“没事”,再继续道:
“男人宠女人那是天经地义!我看过书上写过一句话:我们人呐,只可以承受高达45级的痛苦,女人在分娩时却要承受57级的痛,相等于碎了20跟骨头所以如果一个女人肯为了你怀宝宝那你还有什么不能给她的?”
醉意在申莫瑾眼中飘忽而过。仰头灌酒的动作却停在半空中。
他直视着乡下人,心滞。
“小伙子媳妇儿可要珍惜啊!这道理,很多男人到老了才懂。那时候”他醉着醉着打呵呵地伸出手指晃了晃,以惋惜无比的语气说:“来不及了。”
这么一谈,谈到了深夜。
雪簌簌地越下越大。
摊子老板娘已板着脸在赶人,乡下人彼时已醉得不清,申莫瑾酒量向来好,微有醉意,却不至于视线模糊。担忧地看了眼吃力搀着他的孕妇,申莫瑾不苟同地问:“这样不行吧?你们医院在哪?我送你们?”
孕妇虽顶着个肚子,可力气还是挺让人吃惊的。
她憨憨地摇头,笑说:“我能行的。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申莫瑾还想上前帮忙,她却半推拒半拖拉地把乡下人拉到了出租车边,上车前对申莫瑾一笑。那笑容里仿佛在说:瞧!我就说吧。
他笑了。回头看看这条冷清无人的道路,不知是抱着什么心理,他竖起衣领迈步在一片白色海洋中。
陌生的街灯轻舞雪花,在颀长的身子打下长长的一道黑影。今夜的雪,虽狂,却柔;虽轻,却伤。
潸潸融化了寂寞,席卷而来的却是一股惆怅的情潮。
申莫瑾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走到了思语桥上。同一个位置。那天,他不就站在这儿望着对面松树下的人儿,她落寞着,孤寂着,感伤着。
想着,心即泛起淡淡的思念,还有若有若无的苦。
问他,恨她吗?
以前肯定的答案今夜变得这样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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