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伟被雪花卷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他缓缓醒来时,天色已暗。
他一睁开眼,便呼叫:“义弟……义弟……”
这时,他不知自己处身在帐棚内,以为还是在旷野无人的大风中。
帐栅内只有一只牛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亮,烛光摇曳不定,照着他徒然生起的身影,摇摇晃,有如鬼魅。
霍然,‘呱’的一声儿啼,原来阮伟这一声呼叫,竟把睡在同一间帐棚内的婴儿吵醒了。
这间帐棚,有数丈来宽,在中间隔着一块布幕,分成两边,布幕掀开,一位窈窕女子慌慌张张的走进来。
阮伟被那大风惊吓过度,呆迷的神智尚未清醒过来。
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在哄着,婴儿啼声渐渐小了下去。
窈窕女子温柔的走到阮伟身边,轻轻地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厚毛毡,十指纤巧地按在他‘太阳穴’上,慢慢揉着,想使他重新入睡。
阮伟睁着大眼,怔怔的望着那窈窕女子。
窈窕女子轻声道:“你认识我吗?你还认识我吗?”
阮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直到看的累了,徐徐闭下眼皮。
窈窕女子仍在轻揉着阮伟的‘太阳穴’,揉着,揉着,晶莹的泪珠有如断线般落下,滴在阮伟苍白的脸颊上,但是阮伟并未察觉到落下的清凉泪水,因为他此时已经熟睡了……
东方又升起曙光,这帐栅内仍是静悄悄的,外面朔风怒号,吹得覆盖帐栅的皮毛‘劈啪’,‘劈啪’的直响个不停。
帐棚皮门打开一角,伸出一个满面胡髭的大脑袋,向外张望,见大风已然停了,用藏语低声咒骂道:“***,这个鬼天气!”他用了很大的劲,推开积到半门高的雪堆,走了出来,四周一看,遍山都是白雪,牲畜已不知道那里去了。
胡髭大汉以为牲畜被吹走了,慌慌张张的跑到帐棚另一边,一面用力敲擂着,一面用藏语叫道:“家里的,起来哪!牲畜都被刮跑啦!”
帐门内走出一位藏装的中年妇人,打着阿欠道:“你嚷叫什么嘛?”
胡髭大汉埋怨道:“睡了三天,还睡不饱,你看,牲口都没啦!”
原来这大风竟已整整吹刮了三天。
西藏男女地位平等,甚至有的地方,女权尚高过男权,故夫妇间,做丈夫的,有时还要听妻子的话。
藏妇又打了个呵欠,揉揉睡眼,才道:“鬼叫鬼叫的,牲口不见了,你找过没有吗?”
胡髭大汉骂道:“什么都没有,还找个屁!”
藏妇走到平日围牲口的绝壁之下,用手扒开吹来的积雪,扒了一层,听到牛羊的低鸣声,立即喊声:“当家的,快来扒呀!牲口没被刮跑,都在里面呢。”
胡髭大汉飞快奔来,与藏妇合力乱扒,扒了半个时辰,牛羊一只只现出来了,近些牛羊身上都是积雪,呼呼的冒着白气,出来之后,一个个用力抖震着身上的雪。
这些??牛及绵羊最耐寒冷,地们被埋在雪堆中三日,竟没有被冻死。
胡髭大汉点了点数目,七十余头牛羊少了二只,想是被大风刮散了,一场大风仅仅损失了二只绵羊,胡髭大汉高兴道:“家里的!我们好运气呀,冈底斯的大风,只吹走了两只小绵羊。”
西藏高原这种又怪又狂烈的大风,常造成牧者的巨大损失,因为风由西方吹来,他们便以为是住在冈底斯山上的妖神造成的,所以称为冈底斯的大风。
藏妇欢喜地笑骂道:“嫌丢的少么?一大早事情还没弄清楚便乱叫,吵醒了兰姑娘,小心剥你的皮!”
胡髭大汉道:“还早?都已快正午了!”
藏妇抬头看天,果见阳光躲在头上的乌云里,惊道:“真的正午了,当家的,快把牲畜赶在一起,天黑前得迁到大草原的地方去。”
藏妇走进帐棚内,掀开布幕,只见兰姑娘偎在从雪里救回来的男子的怀里,睡得正熟,她不愿意叫醒兰姑娘,她知道自兰姑娘救回来那男子后,已有三天没好好的睡了。
藏妇看着兰姑娘甜美的睡姿,真不相信她是西藏高原上,强盗们闻名丧胆的女菩萨,拉萨布达拉宫**喇嘛特封的西藏第一女勇士。
忽然布幕的那边,响起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惊醒藏妇的沉思,她匆匆跑过去,哄着婴儿,生怕把兰姑娘吵醒。
但那啼哭声已经把兰姑娘吵醒了,她没想到昨夜会那样疲倦,竟倒在他怀里睡着了,溜眼看去,那知他正在睁着大眼看着自己。
她不由得脸羞红了?西藏的第一女勇士,竟被一位少年男子看一眼而致忸怩不安了。
婴儿止住了哭声,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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