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19日。赤金市火车站。]
已经不是第一次独自旅行。
我从容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人们依旧忙碌地奔走,寻找那个属于他的候车厅,有的三五成群,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则形单影只,就像我,不同的是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位置。
记得我第一次站在这里,环视着被玻璃墙环绕的圆柱形候车大厅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了一台榨汁机的中央,只要某人按动开关,我会立刻被粉碎,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悲剧究竟何时开始,所以我紧张、焦虑,脑子里轰轰作响,我的体内被放入了一只蒙上眼的猫,它的利爪每次划破我身体的时候,我全身的皮肤都绷紧了,脸色煞白,上齿几乎要陷入已经冷得发紫的下嘴唇里。当然,这种恐怖的感觉会在悲剧的发生的同时嘎然而止,然而始终没有人按动那个按钮。就像突然消失的亚培始终都没再出现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讲,榨汁机历险的狂想给我带来的冲击力同想象亚培再出现时对我的震撼效果是相同的。事实上,把我放进榨汁机内的那个人,就是亚培。只是,究竟是他忘了按动那个按钮,还是他不忍心,我不得而知。
当一个人处于一种紧张状态,是因为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期。但如果预期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这种紧张状态也就自然消除,取而代之的是对自我的麻木,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坐在靠边的椅子上,任身上塞满物品的背包杵在我和椅背之间。比起舒适的坐姿,我对旅人的心情更感兴趣。我扮演一位观众,观察舞台上演员们神色各异的表情,通过他们的肢体语言猜想他们的心事。每当进行这种游戏时,我总会忘记自己将一个人上路的事实。这已成为我独自旅行时排遣寂寞的方式。
我的行李看上去很简单:一个磨损得黑里泛灰的帆布背包,一个几乎拥有同样历史的咖啡色斜挎包,一个浅绿色的大号环保袋。但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背包里装着换洗衣物,护肤品,药品,相机,地图,速写本,笔袋,以及一个中型的防身喷雾;小斜挎包里装着钱,车票,证件,手机以及其他重要物品;环保袋里则全是吃的,包括两种口味的桶装方便面,两袋饼干,薯片、豆干各一袋,少许话梅,一瓶口香糖,一盒牛奶,两瓶矿泉水。我不喜欢吃火车饭。
当雨婷看着我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不觉发笑:“你不是去找他的,而是真的去旅行吧,若秋?”我咬住下唇,左手托腮,故做思考状,然后笑眯眯的问她:“他是谁呀?”“欠揍!”雨婷说完,随手抓起椅子上的靠垫就冲上来打我的头。挨打之后,我乖乖地举手投降。
“已经两年了,我也不知道旅行的意义何在,所以别问我这种深奥的问题了好吗?”
“这是最后一次吗?”
“恩,希望是。”
“无论如何,完完整整的回来,回来之后给你个惊喜。”雨婷说完,还特地眨了眨她那被纤长睫毛包围的双眼。
惊喜?已经麻木的神经还可以兴奋得起来吗?我对此深表怀疑,只是我不能辜负雨婷的心意,于是微笑地点点头,然后出了门。
刺眼的光线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原来我的目光已经不自觉的移动到候车厅的吊顶上。把头放平,反手拉开背包最外层的拉链,掏出地图,摊开,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用红线圈画的记号。
每当我完成一次旅行,以找寻他为由的旅行,我都会用红笔在地图上圈掉那个城市的名字——他曾经去过的地方,他提到过的地方,他想去的地方。当这样的红圈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开始怀疑我上路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到他,还是我已经迷上了对未知事物的疯狂探索。对未知事物的疯狂探索,一想到这句话,我就会对自己嗤之以鼻,这不过是逃离的另一种称谓。逃离什么呢?逃离这场没完没了的思念,这场莫名其妙的遗憾,这场草草收尾的戏。
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用右手食指的指尖反复磨擦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那是亚培家乡大概所在的位置。说大概,因为我只知道他在海边出生,海边长大。在我们相识的四个月里,他从不提起他家乡的事情,他的家人,他家乡的朋友,仿佛他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从出生起就独自闯天下了。那次,当他听到我说这辈子还没看过海的时候,他不以为然地搂过我,用力地捏了捏我的鼻翼,“傻瓜,海没什么好看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海边长大的。海咆哮时候的样子比八婆骂街还丑好几百倍。”“那平静的样子呢?”他移开了放在我肩上的手臂,望着前方,眼神瞬间凝固,吐出两个字:“很蓝。”
在我以为亚培会带着我一起去看那片生气时丑陋无比但安静时美如明镜的海时,他突然消失了。他的离开,把一切都划上了一个破折号,只是没有下文。
现在,在麻木中无法找到出口的我,决定把这次的旅行当成划破囚牢的工具。无论亚培在不在那里——我最后的希望,我最怕揭开的幕布,至少,那里的海潮捕获
手机支付宝搜索
P2zPYPB74GJ即可领取作者发的红包,赶快参与吧!
淘宝双11超级红包,复制淘口令
$bkb13lYsLPg$,打开手机淘宝即可领取。
若淘口令失效,请
点击此处链接领取
京东双11超级红包,复制京口令
¥UANeFApAs8a1nuds¥,打开手机京东即可领取。
若京口令失效,请
点击此处链接领取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