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碰她,不准与她有任何接触,不准让她和外界的人来往,你不是她的玩伴,只是看守人,保护她不被豺狼叼走。
第一次看见米儿,他是长满青春痘的十五岁少年,对什么事都好奇,非常感兴趣,只要一有新鲜事,一定跑第一。
那一年,她像雪地里的精灵从老妇人身后探出头,羞怯朝他一笑,那时他震撼极了,下定决心要捉只属于自己的雪精灵,当成宠物饲养。
可惜那是个四岁大的小女孩,而非传说中的精灵,他只能远远望着她,不能和她有任何肢体上的碰触,大人们严令再三,好像一碰她,她就会如雪般融化。
他不知道母亲为何会认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女人,还亲热地握着她的手喊她云姊,明明岁数相差一大截,怎会称姊道妹?
再一次见到她是三年后,脸上带着伤的母亲匆匆忙忙地叫醒他,将用毛毯包裹住的小丫头塞入他怀中,一再嘱咐他将她带到人类去不了的魔法世界。
鬼怒堂的母亲是名女巫,他身上流着巫族的血,在母亲的引领下学习魔法,但是他的父亲并不知晓此事,妻儿皆是巫师对人类而言是难以接受了些。
三个月后,小名米儿的冬妮娅在他的保护下失踪了,没人知其去处,除了她苟延残喘的奶奶。
「因为我怕你不肯照顾我这个麻烦。」她说得很轻,像风轻掠而过。
一听到她咬唇说出的解释,鬼怒堂脸上闪过愠色,可以较像在气自己。「既然知道自己是麻烦,又何必给别人添麻烦,死人比较好处理吗?」
「我…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天下之大,容不下沧海一粟。
「所以就赖定我了?」她一定要这么委屈吗?好像他欺压她甚久。
她神色一黯,瑟缩了下。「你要是不想收留我,我可以离开。」
反正去哪里都一样,她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从来就无法自主。
「妳认为妳还能走到哪去?」他手劲倏地加重,不喜欢她要离开的说法。
「啊!痛…」月眉一拧,她痛得差点落泪。
「会痛表示妳还未死透,不是不想活了吗?」连络他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却选择最笨的那一种。
鬼怒堂不知是气她不懂爱惜生命,还是怪自己迟了一步,让原本不该发生的事发生,造成他此时内心的不舍。
看着她小腿肚长达十公分被利箭划过的伤口,他冷硬的心微微抽紧,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藏在眼眸深处。
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就算没有母亲生前的殷切叮嘱,即使她是藏满秘密的雪娃娃。
「我想活…」她满怀心事的说,一脸愁绪难解的落寞。
「是谁伤了妳?」那些人,该死。黑眸中升起前所未有的肃杀之色。
蚝首轻摇,她眼露哀伤。「他们不想伤我,只是让我逃不掉而已。」
「他们?」
「鬼怒堂,我可不可以吃点东西,我好饿。」她岔开话题。一见到她的血便气极了的鬼怒堂压根不记得她饿肚子一事,闻言,手心一翻,迅速唤出咒语,瞬间移动,将人带至他位于郊区的住所。
他不再管当年大人们的耳提面命,事实上,他也已经很久没管过了,一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撕开她的白色长裤,为她的伤口上葯、包扎。
即使懊恼自己让她无瑕的肌肤上多了丑陋的疤痕,他嘴上依然不饶人。「妳使唤我使唤得很顺口嘛!」
冬妮娅怯怯地啾他一眼。「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了。」
只剩下你…鬼怒堂的眼转为深沉,这一句透着寂寞的话让他无法再强硬,心头唯一的柔软因她而崩陷,多了他不愿承认的心疼。
他仅知她的双亲因事双双遇害,她并无其它兄弟姊妹,由老迈的祖母代为抚育,能和她走得近的人几乎少之又少。
而今老人家不在人世,勉强算得上亲近的,的确也只有他了。
「乖乖的坐着别乱动,我去做饭喂妳这只瘦弱的小白兔。」她根本不长肉,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承受她全部的重量。咕哝两句,他手一挥,五门的冰箱门全开,飞出鱼肉蔬果,几颗生鸡蛋落入盘中,量杯掏出两杯米自动清洗烹煮,油和盐排列至锅边,方便取用。
「你为什么不用魔法变?」她看过他把一只鸡烤熟只用三秒钟时间。
正让蒜头飞进油锅爆香的鬼怒堂顿了一下,斜眸一睨。「我高兴。」
「可是我很饿。」起码饿了三天。
「妳再啰唆,我直接将生菜塞进妳嘴巴!」看她还敢不敢唠唠叨叨。
「…你对我很坏。」她闷闷地嘟起唇,水眸中多有怨色。
「还有更坏的,妳要不要试试。」他眸中带笑,表情却很凶恶,做势要将蛋打在她头上!
「哼!坏人。」她只是扭开头,似乎笃定他不会施暴。
凭着幼时的记忆,冬妮娅知道他会保护她,以前多次遭遇危险,他总是奋不顾身地挡在她前头,以宽大的背挡下袭向她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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