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永是向前,四月初六寿阳公主府赏荷会上发生的事情,就如滔滔江河里的一朵浪花,腾起又寂灭,平静无波,各方回去之后,私下里喧嚷闹腾一番之后,就渐渐地归于沉寂了。
可是,水底到底如何暗涌,只有当事人知道。
几日后,没有从清风茶楼的书契变动上察知一点异常的冯淑嘉,无奈之下,只能从根本入手,直接找上潘玉儿,给她导演一场好戏。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胡记香料行怒对李景之后,她就一直都没有再正正经经地和潘玉儿相约游玩了,这期间两人唯一的一次相见,还是三月中姚珏和礼部尚书刘献之的嫡长孙刘舒成亲时,借着添妆的机会,在姚珏院子里的角落里草草地说过几句话。
自从去年白氏生辰时,姚珂上门祝寿,冯姚两家便渐渐地走动起来。虽然来往依旧不多,年节时也未必互相拜访,但是遇上红白喜事之类的,总要送上一份心意。
冯淑嘉现在想一想,前世未曾有关任何交往的冯姚两家,今生能够如此地频繁地来往,这其中只怕少不了潘玉儿的推波助澜吧。
而她最近一面要忙着打理铺子,一面要忙着和严嬷嬷学规矩、向张护院讨教拳脚功夫,实在是忙得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交际应酬,可是往常待她十分亲热的潘玉儿,近期竟然也除了日常的几封简短书信维持关系之外,再未曾有过其他的举动。
冯淑嘉不知道潘玉儿都在忙些什么。
李景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潘玉儿做前,贞慧郡主做后,是彻底地断了李景再入官场的可能——一个毁容残疾又断了子孙根的男人,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除非,是去内宫做太监。
显然,中山伯就是宁愿李景去死,也不愿意他去做这等辱没家门之事,哪怕是改名换姓也肯定是行不通的。
想来想去,冯淑嘉觉得,潘玉儿最近应该在忙着找胡老板收利息吧,而这个利息,必然和君珩有关。
冯淑嘉打定主意,写了封短信,交由采露送到青竹巷姚府,亲自递交到潘玉儿手上。
潘玉儿展信一看,笑道:“你们姑娘要请我听戏?还是去锦园,看小飞蝶亲自登台演唱拿手曲目《牡丹亭》?”
采露微笑回道:“正是呢!我们姑娘说了,礼尚往来,前些日子她一直忙着打理铺子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时间回请潘姑娘呢!正好现在铺子渐渐地上了正轨,不要她再时时刻刻地盯着了,也终于可以偷了懒,邀请潘姑娘一起游玩听戏了呢!”
潘玉儿笑容未变,说出来的话却让采露止住地心惊:“那倒也是你,你们家姑娘现在不仅要打理铺子,听说还请了寿阳公主府的严嬷嬷进府教导规矩礼仪,只怕是比以前更忙碌了吧。
对了,四月初六那天,你家姑娘不是还去参加了寿阳公主举办的赏荷会了吗,听说可是大出风头,连贞慧郡主都被气得拂袖而去了呢!”
说罢,还掩唇轻笑了几声,神情莫测。
采露闻言暗自心惊,一时拿不准潘玉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褒是贬,还只是顺口一提呢?
采露顿生警惕,赔笑道:“潘姑娘打哪儿听来的这话?我们家姑娘哪里敢给贞慧郡主气受!我们侯爷多得汾阳王提携,才有了如今的荣耀,姑娘又哪里敢和贞慧郡主置气呢?只怕是以讹传讹呢!潘姑娘切莫要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好在潘玉儿也没有再继续下去,抿唇笑盯了采露片刻,便开口送客:“你们家姑娘的邀约,我应下了。你回去禀报一声,就说明日下晌锦园见。”
采露笑着应了,屈膝告退。
阿碧紧随相送,一路将采露送出姚府,方才挥别回转。
等回了屋子,见潘玉儿垂首坐着出神,神情莫测,喜怒莫辨,阿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低声回道:“姑娘,采露已经出府了。明日的出行,需要奴婢事先准备什么吗?”
潘玉儿猛地一抬头,神情一时间有些茫然,显然方才正在埋首深思,骤然间被打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顿了顿,潘玉儿才冷笑一声,强压着怒气讥讽道:“准备?当然要准备了!不先向外祖父备案,征得他的同意,我又怎么能随意出门呢?!”
自从上次为胡记香料行出头,报复李景之后,她就被迫登上姚知礼的破船!
是她太大意了,以为只要自己说辞周详,姚知礼肯定不会起疑的,却忘了在利益面前,姚知礼一向是比谁都精明的,要不然前世也不可能胆敢在御花园算计她落谁,被“恰好”路过的隆庆帝“英雄救美”,顺势成就一段“佳话”了!
“李景那个混小子,打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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