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沉睡了很久,做过一个神奇的梦,梦中一只狮子追在她身后,她恐惧至极,拼命地逃,慌不择路中跑进一所房子,关上门以为自己安全了,回头却发现那门只有半截,狮子从下方的缺口处正往里钻,已经进来大半个身子,她吃了一惊,醒来时天已大亮。
梁思熠松了口气,头还有些昏沉,一时分不清刚刚的景象是真是幻,抬眼看到桌上的烛台,还是原样摆着,每支蜡烛都有燃烧过的痕迹。她起身走到窗前,院中有棵柚子树正值花期,香味清新洁净,令人心旷神怡,她自觉此刻非常清醒。她将房门大开,来到墙壁前仔细察看,墙上的壁画完好如初,跟以往没什么两样。谁能相信,她昨夜竟走进这壁画里去,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梁思熠住在自家老宅子里,老宅围着院落,院中遍植花木,她住的这间房在后院,她喜欢这里的幽静。房内墙上有一幅壁画,画中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据说是建宅时家里请一位相识的僧人来画的。这幅壁画的独特之处在于,苍茫暮色里,整个城市不见一星灯火,静卧于大地上,仿佛陷入沉睡。这幅画对梁思熠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有几个晚上,睡眼蒙眬中她感到画中有灯火闪烁,睁眼看时,只剩漆黑一片。
梁思熠的母亲梁潜因工作常年不在家,只跟女儿保持电话联络。那天晚上,她倚在沙发里和母亲通话,不经意间又看到对面墙上有光闪烁,稍纵即逝。
“咦?”她直起身子细瞧。
“怎么了?”
看了一会儿,壁画静静地在墙面上,并无异样。
“没什么,还以为画里住的有人呢。”她开玩笑。
“那里面的确有人住。”
梁思熠哈哈大笑。“为什么这么说?”
“你房里的灯开着吗?”
“当然。”
“你不知道,那幅壁画关了灯看更好,别有趣味。”
“关了灯怎么看得见?”
“点蜡烛试试。”
挂掉电话后,梁思熠从家里翻出几支蜡烛。关上灯,举起烛火慢慢走到壁画前,壁画的大部分隐在暗处,只看得清局部。烛光摇曳,画中建筑物的表面产生一种奇异的质感,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座由黄金铸造的城市。城墙上闪烁着诱人的光,似乎在召唤她靠近些,再靠近些。她于是又向前走了两步,将烛台高高举起,想看得更仔细,一不小心火苗轻触墙面,霎时间一片明亮,晃得她眼花,定睛一看,城中灯火纷纷亮起,整座城市活了过来。
梁思熠觉得自己也许是在梦境里,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人,其余一切都失去声息。站了不知多久,她渐渐平复下来,壁画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鲜活的城市,一条大道延伸到她脚下,几乎没有犹豫,她沿着脚下的路走了进去。
眼前所见绝不是人类的城市,这里的建筑非人可造,这是一个巨人的国度,所有建筑都不合比例的巨大,人类世界的摩天大楼与之相比只是玩具。整座城市拔地而起,向着天际无尽地延伸,高处隐匿入云端中,远望如天宫降临。这是天神的杰作,而她微小如蚂蚁,在这神迹的脚下缓缓爬行。这里的道路宽阔似平原,两侧立着街灯,刚刚是她无意中用烛火点燃了离她最近的一盏,才有了这番奇遇,不过此时的街灯不像刚才在壁画外那样触手可及,已变成一排高耸入云的擎天柱。
走了许久,来到一栋大厦前,其基座高大如神庙,梁思熠就站在基座的阴影下,如同一棵伏地的小草,不值一提。她抬头仰望,长方形的楼身呈扁平状,笔直地矗立在天地间,仿佛一座丰碑。她很想进去看一看,蚂蚁尚能慢慢爬进人类的建筑物中,她却根本无法攀上这里的任何一级台阶。站在路旁,举目四顾,城中灯火密布,却寂无人声,她有点茫然,不知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该继续向前,还是转身回去。正犹豫时,忽然觉得背后有人。
回头一看,遥远的地平线上竟然有只狮子在望着她,她大吃一惊,来不及想这里为何会有狮子,慌乱之中拔腿就跑。跑了许久,忍不住想回头确认那狮子有没有跟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腿软瘫倒,狮子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显然是追逐她而来的。梁思熠生平没有以这么快的速度奔跑过,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无心分辨逃跑路径,只是本能地逃命。冲过一处转角,发现一座小小的房子,简直是为她而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冲了进去,将身后的门使劲甩上。刚松了口气,回头一瞧,那门竟然只有半截,狮子已经从下方的空隙里钻进来大半个身子,房里没有别人,她孤立无援,绝望中忽然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她问那只狮子:“如果我抱你一下,你可以不伤害我吗?”狮子停止挣扎着向门内爬的动作,安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她强忍住害怕,慢慢靠近它,蹲下去,张开双臂,狮子配合地挺起身,伸出两只前腿,做出拥抱的姿势,梁思熠抱住它。
相拥的一瞬间,场景忽然转换,待看清楚时,他们已经在卧室里。卧室里一派喜气,窗户和衣柜门上贴着大红的剪纸,床头的墙上有个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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