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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楼哥儿对那小妾......也实在忒不像样,听说府里人喊她,竟将‘姨’字去了,直呼‘奶奶’,他竟也默许,赶明儿个再在前头加个‘大’字,还岂有正室立足之地?听说如今他还让小妾睡在正房里,这个事......于情于理也都不合规矩罢?心胸气量再大的女人,只怕也容不得这样一个妾。”姜母一行说,一行用帕子掩口,轻声咳嗽。
秦氏斩钉截铁道:“姨老太太,陈香兰与我林家有恩,此人容得下要容,容不下也得容,倘若实在容不下,婚事不提也罢。”
姜母吃一惊,朝秦氏望去,秦氏亦半眯了眼回视。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屋中雪亮,二人目光你来我往,姜母终颓然下来,神色憔悴,目光诚挚,看着秦氏道:“外甥媳妇。你也是有女儿的,将心比心。该知道我们心头滋味。”说着去拉姜曦云的小手,让她站起来。“我这个孙女,容貌,性子、品格都是一等一的,我有时候宁肯自己死了,都怕委屈了她。”
姜曦云双目中盈满了泪,哽咽唤了一声:“祖母......”
这一番话说得诚恳,兼之姜母神色颓靡,形容衰弱,秦氏心也软了。叹口气去握姜母的手,道:“姨老太太放心,我们素来知好歹,倘若结两姓之好,必不会亏待了曦丫头,家里也绝不容许楼哥儿由着性子胡闹,这两日就叫陈香兰从正房里搬出去,日后样样比照妾室的例,不再逾越分毫。”顿了顿又道。“我已去信给家里,择日请官媒登门。”
姜母听了这话,心下满意,小妾过了门可腾出手再去收拾。如今秦氏有这样的态度便够了,脸上也有了些光彩,微微含笑。
姜曦云静静站在一旁。这算......林家让步了么?为何她心里仍堵成一团?林家掐准了她家上赶着嫁女的软肋,硬让她把陈香兰容下来。那个美貌温柔,才华横溢的小妾。林锦楼满心满眼里瞧着都是那个女人。
她头一遭觉得软弱无力,林锦楼极难驾驭,陈香兰除了一个出身,色色都不逊于她......她一生亦抱着才子佳人鸳鸯梦,盼着求个有情郎,心心相印,夫妻和乐......姜曦云胸膛里热得火烧火燎,整个人仿佛陷在泥沼里,待秦氏走后,她颓然坐在姜母身边,怔怔落下泪来。
话说香兰,回到畅春堂,屏退丫鬟独自回到房里,先落了一场泪。当下林东绣带着丫鬟来了,瞧见丫鬟皆站在卧室门口,探头往里看,因问道:“都杵这儿做什么?”
雪凝迟疑道:“奶奶哭着回来,自己在屋里,还不让人进去。”
画扇道:“中饭还没吃呢。”
正说着,灵清和灵素抬着炕桌来了,上面摆着几道菜。灵清道:“都热了两遍了,可不兴不吃东西。”
林东绣道:“罢了,把炕桌搭进去罢,我跟香兰一起用些。”说着先进了屋。
香兰两眼已肿成核桃,鼻子尖儿也红红的,见林东绣进来,连忙用帕子把泪擦了,哑着嗓子道:“四姑娘怎么来了?”
林东绣吓一跳,道:“哎哟,怎么哭成这样?谁那么大胆,给你气受?”又挨过去问道:“大哥哥欺负你了?”
香兰勉强笑了笑,只张罗二灵将炕桌搭到碧纱橱里的大炕上。
林东绣命丫鬟道:“蔷薇,回我那儿把那两坛子上好的酒取来。”又拉着香兰坐到炕上道,“一醉解千愁,咱们俩还不曾好好喝过呢。”
原来这林东绣也憋着气,方才回去,夏姑姑训斥她在诗社上举止“有违闺秀之仪”,“争闲气斗口舌,绝非贞静贵人,市井泼妇做派”等言,林东绣心里不舒坦,偏又寻不出一句反驳之言,只好耷拉着脑袋听了半天训,不免胸闷气短的,跑出来散闷,一路行到香兰这里,欲对着香兰吐吐苦水。
香兰正是心事重重,闷闷的在炕桌边坐了。林东绣倒也不客气,往桌上瞧了瞧菜色,又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命畅春堂的小厨房去做,道:“早就听说大哥哥这儿的厨子有手艺,还没怎么尝过呢。”当下蔷薇等人取了酒来,热热的筛了一壶,画扇在一旁斟酒,林东绣把酒盅举起来道:“我敬你一杯。”
香兰举起杯同她碰了碰,仰脖一饮而尽。那酒绝非果酒、黄酒等绵柔之物,又辛又辣又冽,香兰只觉火辣辣一团顺着喉咙烧到心里,极其难过,却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林东绣吐了吐舌道:“我的娘,这样难喝的酒,怎会有人当成好物。”见香兰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连忙拦住道:“不中用,待会儿你吃醉了,大哥可饶不了我。”
香兰将她手推开道:“今儿咱俩不就为了痛快一回么?四姑娘都把酒带来了,又何必婆婆妈妈的。”言罢又亲手给林东绣倒上,把丫鬟皆屏退了。
林东绣叹口气道:“也罢。”举起杯同香兰一碰,皱着眉饮了,只觉心突突直跳。脸已经红了,夹了一筷子菜。忽笑了起来,道:“这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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