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楼看了香兰一眼,道:“明儿后忙完了,带你出去玩儿,二十四桥那里桃花都开了,白天人多,等晚上去赏月。”
香兰听了这话忙抬起头。她早就想四处转转,可先前东躲西藏,进了寺院又不好独身出门,一来二去的错过好多景致。
林锦楼见香兰一双大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心里大为得意,暗道自己这一遭可没猜错,他怎么早没想到,香兰这种能文会画的,果有些文人墨客的脾性,素喜徜徉山水间,跟那些在内宅里只知道打扮伺候人的女人是不一样心肠的,怪道她先前在林家镇日没精打采的,原来是被拘得紧了。却绷着嘴角道:“你这小性儿就是别扭,想出去玩跟爷说不就是了,跟个闷嘴葫芦似的,见了爷就没话,一天到晚低着头,都快成小老头儿了。爷再忙两天,咱们就回金陵。想你爹娘了罢?等回去了,让你回家住两天,或是把你爹娘接进来住几日。”
香兰一怔,这些日子她最想念的莫过于父母,不由弯了弯嘴角,又想起林锦楼把她找着带回来时,她在马车里就一路想,自己是从狼窝爬出来,又进了虎穴,依林锦楼的性子,还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整治她,之前惹毛了他就险些要掐死自己,这一回,只盼着他能看在自己救了他母亲和妹妹的情分上,手下留情,倒没想到林锦楼把这事轻轻放下了……或许是林锦楼真的性子变了?她扭捏了一下,刚想跟林锦楼说句“谢谢”,却听见他道:“你跑了的事儿他们还不知道。你也就甭提了。”
“……哦。”
“别光‘哦’。再敢有下次你试试。”
香兰低着头盯着眼前的糕饼又不吭声了。心想她刚觉着林锦楼为人软和了,可下一句又开始威胁自己,果然这才是林锦楼的真面目。
林锦楼拧起眉头,心里也有些悔,方才明明好好的,这女人胆小如鼠,不禁吓唬,他怎么又给忘了呢。她也是的,就不会学着讨喜点,旁的女人早就知道凑过来撒个娇,说句:“爷,我再也不敢了。”他还能有什么气?
眼见气氛僵僵的,林锦楼哼了一声,一伸手将香兰戳的那块糕端到自己跟前,就着汤三两口吃掉了。
吃罢饭,丫鬟撤去碗碟,献上清茶漱口。毛巾净手,片刻又重新端了热茶。摆了果品来。香兰还想再翻翻书,林锦楼觉着她身上还没好利索,命她去午睡。林锦楼说话向来军令如山,香兰只能服从不能反抗,只好乖乖躺在床里头,身上严严实实裹了锦被。他自己赤着脚坐在床外侧,翻看银盘子里盛的帖子和礼单。
香兰偷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瞄了林锦楼两眼,只见他微皱着浓眉,一脸的不耐烦,把帖子分成几堆。香兰头一次发觉林锦楼长得俊朗,长眉入鬓,双眼如电,鼻梁高直,带着勃发的英气霸气,挺拔如松,只是他性子太爆,又是个心狠手毒,不择手段的,一言不合便抬手打人,香兰虽感激他,却也又恨又怕,见着他的影儿都惦着躲,哪里在意他长什么模样。她合着眼胡思乱想一回,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林锦楼将帖子分了,命灵清拿给吉祥。他伸个懒腰,一扭头,只见香兰已经睡熟,脸蛋红扑扑的,他又小声骂了句:“没心肝的女人。”想到回来时,门子同他说袁绍仁来过,还送来一只箱子,说是奶奶曾用过的东西,便命人将箱子抬来,打开一瞧,只见三四件粗布衣裳,一件厚些的袍子,另有个粗陋的小木匣,打开才知里头放了一面镜子,一把木梳,半瓶儿头油和一盒儿涂脸的膏子。
林锦楼翻腾两下,便嫌弃的放一旁了。剩下的便是经书和书稿画稿,另还有几卷已经裱好的画儿,林锦楼展开一一瞧了,只见山水、人物、花鸟,各色题材俱全,或磅礴,或写意,或细腻,或婉约,真是别具一格,说不出的雅。
林锦楼立时一惊,忍不住脱口赞道:“好画儿!”诧异的回过头去看在床上的女人,万万想不到香兰竟有这样的能耐。当今名头最响的才女是京城里文渊阁大学士姜学成的女儿姜翡云,琴棋书画俱精通,尤擅一手好丹青,曾有她在闺阁中赠友所画的一副梅兰竹菊图流出,当时引得一众王孙公子追捧。他也曾凑热闹瞧过,是绘得不错,可跟香兰所画相比,不知差了几重山。且香兰诗书皆妙,也会下棋弹琴,先前做丫鬟时还不显,待他养在房里,却愈发瞧出她精于吃穿,大家闺秀各色礼仪教养不缺,风格高雅,一身气派比赵月婵之辈更像千金小姐,哪里是奴才种子,分明像是簪缨人家娇养长大的,绝非寺院那般清寒之地养出来的女孩儿。
林锦楼若有所思的盯着香兰睡莲看了半晌,把画儿重新放进箱子里去了。
香兰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外头静悄悄的,隐隐传来丫鬟说话声儿。她睡得浑身发软,坐起来撩开幔帐往外瞧,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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