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四月,丽姨娘怀孕七月了,总兵府来人请汪永昭回府,汪永昭打发了仆人回去,说待产的事,二夫人好好看着即好。
多心爱的美妾,张小碗前年过年在府中听得下人说,汪永昭曾为了她,进山捉过百灵鸟,现如今,不过就是一句:二夫人看着即好。
男人的恩爱,镜中花水中月,他尝过他要的滋味即忘,女人要是也能像男人这般轻易说不要就不要才好,要是不能,这误一次,大概便是误了终生。
张小碗大概也是内心早麻木不堪了,听过汪永昭这话后,心中也只划过一道讽刺,随即便也无波无绪,心里平静得很。
这厢汪永昭不管府中的美妾有多盼望他回去,这天他似是因此想起了什么事,找来了大夫给张小碗探脉。
大夫来的这天,张小碗先是完全不知情,等到大夫被汪永昭领着进了后院的门,被她说这位老大夫是什么人后,她就差一点就僵住了身体。
她硬是强忍住了情绪,即刻绷紧了神经,才没失常。
“你快去坐着,让大夫看看。”汪永昭说着时目光柔和,伸出手,拂过了她颊边一络散下的头发,把它拔到了耳后。
张小碗笑笑,欲要拒绝的话咽到嘴边,便也没再说出口。
这种时候,说多,怕也只是错多罢了。
待那大夫探过她的脉,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那脉竟探了大半个时辰之久。
之后那大夫站起身,朝一直闷不吭声的汪永昭一躬腰,“汪总兵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张小碗知道她大概是完了,她平静地看着汪永昭狐疑地看了那大夫一眼,又瞧她看了一眼,还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她没有回他的笑,只是面容平静地看着他带着那大夫出了堂屋的门,转过了门廊,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那一刻,她闭了闭眼,不知道呆会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希望这是个庸医,可那大夫试探看着她的眼神里,写着他明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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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脉相虚寒,不易受孕?”汪永昭闻言笑了。
他残暴中带着血腥的笑让大夫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再道,“大人,确是如此,还有一话,老朽不知当不当讲。”
“呵,”汪永昭轻笑了一声,闭了闭眼,大体也知晓了他的意思,“说吧,说吧。”
“夫人那脉相不似是女子原体虚寒,似是一时之间……”
“似是短时间内吃寒药吃成的?”汪永昭听罢此言,伸出那探过那药渣的手指在鼻间闻了闻,似那味道还在他的鼻间一般。
小山来报,说阿杉他们见得夫人晨间倒的污秽东西里头有药渣,他看过那药渣,不知是何物,还以为是他要得太多,弄疼了她,让她不得不私下吃药。
待拿去药铺问清了这是何药,听道是寒药,会让阴体更寒后,他还是不信。
现下,这专瞧妇人毛病的大夫来了,他想欺瞒自己,也是不行了。
他这般怜她惜她,可她呢?
一切都是假的,她的温柔体贴,她温暖的身躯,用力回抱着他的怀抱,都是假的。
说来也是,她连他的孩子都不想生,有什么能是真的?
汪永昭想到此,悲凄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中泛起了水光。
站在背后的江小山此时抹了脸上的泪,小心地勾了那大夫的衣角,领着他出去了,只剩下汪永昭站在那拱门前,笑声越笑越大,最后,他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摇着头叹道,“真是荒谬,想我算计半生,竟没看透一个乡下来的粗妇,竟是没看透啊……”
笑罢,他去了那前院,拦过那背着药箱要去的大夫,带了他到了堂屋,让江小山关了门,问了几件事,遂让江小山跟了他去拿药。
待大夫走后,他坐在堂屋半会才慢慢地起了身,往那后屋走去。
后屋中,那妇人还坐在堂屋中,见得他进了那门,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一片沉静,眼睛里一片死水。
她一直都是是这幅样子,这一刻,汪永昭才看清了她的脸,她眼里的神情……
他不得不跟自己承认,在这个妇人眼里,他怕是一直什么都不是。
不,他不是什么都不是,他是她的夫君,她头上的天,她所有的一切……
想到此,不甘心的汪永昭急步进了那堂屋,笑着看向了妇人,他扬起了手,他要把她给撕碎,打死弄残,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知道违逆他的下场。
可最终,他的手扬起,却只狠狠地拍打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那震耳欲聋的一声拍击声,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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