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燃起的一圈圈黑烟,令人窒息,在空中积聚成云,涂污了天空。
还有那些灰尘,到处都积着一层层的尘埃,犹下了一场很脏的雪。
发现积尘上面没有轮胎压过的痕迹,这说明还没有车来过这一带——还没有来过。
南村已经又往十字路口出一个点燃了的轮胎,跌跌撞撞地走过一堆堆瓦砾,来到了马路中间,顷刻之间,突然又觉得这座城市再度属于人类。
随后朝那辆已经被毁了的汽车车身一侧踹了一脚,真的使出了浑身力气,还在它身上留下了一个鞋印。
终于干掉你了,你这个狗娘养的。
如果你的同伙想来抓我的话,那就得要学一学怎么攀爬了。
用衣袖护着嘴,查看了大楼的受损情况。
于是开始笑了,发出了长长的朗声大笑。
从楼群中回传来带着蔑视的高声叫喊,甚至都引得正在推着轮胎的木念抬起头来朝我报以微微的一笑。
然后看见了他们。
是人。
有六个人从远处街边的一幢楼里出来了,走进了阳光。
临近的街坊并没有走,我想。
只是躲起来了。
那些人——我的左邻右舍,一个一个接踵而出,走到了街上。
风吹走了我们头顶上空墨黑的乌云。
零星的火苗还在街区上下四处燃烧。
到处都撒满了瓦砾碎片。
这一小片城市看起来有如一个战场。
而我们看上去仿佛就像灾难片中的一群幸存者。
此时觉得整个就像是那部名为《毁灭》的电影中的场景。
“听着,”南村向这群围成了半个圆圈的衣衫褴褛的幸存者们宣布,“这里的安全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机器人还会卷土重来。
它们会努力将这一切清理掉的,但是,我们不能让它们得逞。
这些楼都是为了这座城市建的,可是我们现在无法拥有它们了。
我们不能让那些机器轻而易举就跟在我们的屁股边。
我们必须要减缓它们的步伐。
我们甚至都可以阻止它们的步伐,如果我们能的话。
当南村终于大声地将这席话说出来的时候,木念几乎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知道什么是必须要去做的,哪怕非常艰难。
所以,观察了一下幸存下来的同胞们的眼神。
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告诉他们这个真理:“如果我们想活下去,那么我们就必须摧毁这个城市。”
人类正在沾沾自喜时,他们以为的成功很快就会被不负存在。
几天后,一名男子四肢张开坐在一把锈迹斑斑的轮椅上,满脸胡子拉碴,身上穿着医院的长大褂。
轮椅摆在一间圆柱形的手术室里。
天花板上镶嵌着一个已经发黑了的瞭望窗,一对外科手术专用聚兆的炽热灯光,照得他浑身上下明晃晃的。
在他的面前,一道用来分隔隐私空间的蓝色屏风,将整个房间隔成了两个区间。
有人躲在屏风后的另一个区间。
灯光投射出了屏风后边那个人的轮廓,他坐在一张小桌子孟边。
那个影子像一种食肉动物似的蹲坐着,几乎一动都不动。
男子被铐在轮椅上。
在炽热的灯光下,他坐立不安,一边用他没系鞋带的球鞋在发霉的瓷砖地板上蹭来蹭去,一边用能自由活动的另一只手的食指挖着耳朵。
“您认为成功了吗?”蓝色屏风后边的声音问道。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的声音,有一点口齿不清,就像是一个刚掉了乳牙的小孩子。屏风后边那个男孩的呼吸里,明显带着一种轻微的喘气声。
“至少你听上去还很像是一个人。”男子说,“这医院里所有那些该死的机器人的声音,全都是人工合成的数字声音,我不愿意和他们说话,会想起太多可恶的事情的。”
“我知道,南村先生。要找到一种可以与您对话的方式,非常具有挑战性。告诉我,您要毁灭这里吗?”
“我拒绝回答你任何问题,你这个数字捣弄机?你就是一台机器而已。
在我的一生里,我后悔就是你带你回家。”屏风另一边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又问道:“是吗?”男子气愤地喷着鼻息。
这时,房间里只有屏风后边传来了缓慢而有节奏的喘气声。
最后,那个声音终于回答道:“要不了一个小时,如您所知,人类的文明就要终止了,世界上的主要人口中心都会毁灭,运输、通信以及其他公用设施都要停止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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