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运粮的车队缓缓驶向一座大营。
本来只是正常的送粮食，但按照规定的时间，这批粮草辎重足足来晚了一刻钟。
所以皇甫嵩在韩方的撺掇下，竟是主动来到账外等候。
“好你个莫问书，竟然敢贻误军机，可知该当何罪？”
韩方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自然不愿放过。
他却浑然没发现，身旁皇甫嵩压根懒得看他一眼。
就连其他几路校尉，对他也是带着几分嫌弃。
打压异己不新鲜，但韩方的套路太难看了，而且眼睛也瞎。
皇甫嵩看了眼运粮队中伤痕累累的众人，问道：“你们遇着匪寇了？”
莫问书抱拳说道：“启禀将军，路上遇到一支黄金贼寇埋伏，不过贼人行事不密，被我识破行藏，趁机将其歼灭大半。只是粮草辎重为要，所以未曾追击！”
跟着又对着手臂上包着白布的董明摆了摆手，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命人将一辆车赶到了前方。
“此乃斩杀的贼寇！”
“因贼人数量太多，我等只取了一半贼首，余者仅割其耳。”
“耗费的军资数目也已经核对完毕，其中射出的箭矢已全部回收。”
“此乃账目，请将军过目！”
莫问书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绢帛，递到了皇甫嵩的跟前。
对方大致扫了一眼，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记录的非常详细，而且整体耗费并不算多。
能用那点军备，换来一车的贼人头颅，可以说是血赚。
他将账目递给副将，那人看了眼账目，便领着人前去清点。
因为整体基本没什么损失，所以清点的很快：“将军，数目无误！”
皇甫嵩愈发满意了。
“听说你是边军精锐，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这账目，可是你做的？”
他也不嫌脏，竟是主动打开装着耳朵的布袋，大致数了数。
讲道理，要不是屠宰的活做的多了，而且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刽子手，莫问书还没办法受得了这个。
可现在嘛，就淡定多了。
“启禀将军，正是标下！”
“不过，也多赖营中兄弟们相助。”
“否则要在来路上清点清楚，单我一人，只怕力有未逮。”
虽然大多数都是莫问书一个人做的，毕竟这个年代的人，识字率是真的不行。
不过，其他人好歹也是帮了一点忙。
所以这倒也是实话。
再者说了，太过贪功，容易被上峰不喜。
莫问书对说话的艺术没太多研究，但起码的道理还是懂的。
听到他并不独占功劳，皇甫嵩的态度果然又和善了几分：“且先入营！”
营外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粮草都到大门口了，不赶紧运进去，等着生根发芽么？
如今是战时，皇甫嵩又是将门世家出身。
他没有废话，一进入营帐，便询问起了事情经过。
其中包括如何发现埋伏、如何应对、如何调集兵马、如何斩杀来敌。
莫问书作为亲历者，自然是事无巨细，有问必答。
“能识破敌人埋伏，还能加以利用，你倒是有几分才智。”
“让你做都伯屈才了，可愿在本将军账下做一员军司马？”
皇甫嵩没去管莫问书和韩方之间有什么矛盾，也根本不需要问。
他是军中宿将，对于韩方的想法不说门清，却也能看出个大概。
如今这番做法，就是化解两者矛盾的办法——直接斩断矛盾的根源，自然也就无所谓矛盾了。
“人往高处走，卑职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不知我营中的那些将士们，是如何安排？”
上官既然都开口了，而且还是有好处的事情，莫问书自然不会不识好歹。
不过他爱兵如子的人设已经立出去了，现在当然也不能随便崩人设。
再者说了，找一些相熟的士兵在手下，也能更顺手些。
皇甫嵩大手一挥：“他们也是杀敌有功，自然是随你一同过来！”
跟着他看向韩方：“乐行，可愿割爱？”
乐行是韩方的字。
取自《礼·乐记》：乐行而民鄕方。
说的是音乐得到推行人们就会朝着正确的方向走。
可惜看韩方的行事作风，多少是有点对不起为他取字之人的期许。
皇甫嵩明显也是有意要敲打他，不然也不会都把这边的事情说定了，才去问他意见。
韩方赶忙抱拳说道：“能得皇甫将军抬爱，那是问书的福分，方虽有不舍，但心中更多还是为他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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