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朱百麦来到青沙镇,在饭老板的客栈足足住了五天。青沙镇不大不小,这客栈兼饭铺也没什么特别,但若静静在角落待上一整天,仔细地听,就会发现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过客真是不少,这些人的嗓门也不小,聊起天抬起杠来那是唯恐邻桌的朋友不知,外面的路人不晓,所以朱百麦这些天听到的新鲜事,就很可以跟王瘸子吹嘘的相比。那样,问武堂和精忠门暂且搁下,他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跟着大伙儿往八百里外的梁王埠看热闹。
朱百麦邀了斐来同桌,“我叫朱百麦,小兄弟尊名贵姓?”斐来回了。
“有意思。你叫我吃那包子,我当你付不出钱来,想拖我帮你,赖一碗粥。想不到你付得起,还肯再请一个。”
“咦,我不是说那个是点错了吗?所以请你。难道你不信?”朱百麦心里暗笑,这有谁会信,小兄弟可真是天真。
“我十七,小兄弟多大年纪?”
“年纪?嗯,我大概十三了。”
“大概?大概是什么意思。”
这对斐来是个有点为难的问题。葫芦山上的采蔘人家并不只南伯一户,很久以前在更深山处,有十多户蔘客把茅草房盖在一起,日子久了,他们的作息就很一致,寻蔘,采蔘,之后的整理晒卖都是共进共出,互相帮助,连几个小孩也是养在一起。但采蔘的进帐很不稳定,蔘客有些老了,有些在深山被蛇咬了,和顶不过这山上的冷,所以之后众蔘客便纷纷弃山而去,最后一个走的老蔘客把斐来托给南伯,请他照顾,说他那时大概三岁,因为斐来不是他自己的儿子,也讲不清楚斐来父母的身份,反正南伯喜欢斐来的可爱,也就收留了他,这个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朱百麦听了有趣,再问斐来的生活,他把南伯、三姊、包子哥跟葡萄妹都说了一遍。朱百麦更高兴了,他趁着马速的羞辱还有那晚惊心动魄后捡到的钱,只身来到青沙镇,这五六天的生活着实增长了不少见识,但是以前他惯的可是一大家子人,在这里,饭老板瞅他的眼神就当他是个逃家的,别的客人路人讲话虽然大声,但都不是对着他说的,所以遇着斐来,年纪比他更小,更没见识,那真是遇到知音了。
朱百麦也把马家村的日子跟斐来说了一遍。做不完的农事,两个哥哥一个姊姊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一个爹一个娘还有大嫂,做不完的农事,马家村的老爹们老娘们朋友们王瘸子和他的婆娘,做不完的农事,买了他家田地的周员外,做不完的农事。当然,还有那个马速,马速拳头比他大的事就不用讲了,以后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斐来,我有一个主意,你想不想听听···?”
朱百麦的打算是,一个月后,侯县的梁王埠将有一个『陶公会』,听说天下的英雄好汉都会往那里聚,朱百麦想去见识一番,然后在那里寻找习武的明师。他早该动身了,迟迟没走就因没伴,所以他想招斐来同行,反正这个山上来的慷慨人自己半点主意也没有。朱百麦说,这样多的人往那里去,如果有了运气,也许斐来可以在那个地方打听到南伯的消息。
也许吧,这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不过朱百麦态度可亲言辞恳切,斐来一时也想不出拒绝的里由,有一个人说话很好,所以他本来没有什么打算,现在就有了一点点目标,那就试试吧。两人说定,各自欢喜,于是跟饭老板订了隔天的菜包子,今晚就同挤一室。
一早两人离开客栈,此去梁王埠有七八百里路,朱百麦昨已先请饭老板代置了两只驴,若一路无碍,大概一个月可以到。
经过四海药铺,掌柜的把斐来拦了下来,问他要去哪里?斐来说了。
梁王埠?!掌柜的瞅了朱百麦一眼,浑小子带着一个小孩去看热闹,这根本是胡闹。想一想,掌柜的说:“梁王埠也有个四海药铺,小兄弟到了那儿,若有药,还是可以在那里换钱。”斐来很是惊喜,大声道谢。药铺墙上写满了药名和价钱,所有四海药铺卖的东西,若你有,也可以卖给它。
斐来把墙上的药名看了一遍,大半不认识,不过没关系,就他认得的几样也就够了,看来有毒的东西反而比较贵。掌柜的又叮咛了一句:“热闹看完了,要记得回。”没说出来的就是,不要给人带坏了。两人听得出掌柜的关心,都答应了。
渐离开青沙镇,斐来觉得十分新鲜,沿路有好些花树都是以前没看过的。朱百麦小有心事,沿路思考,到了中午,两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斐来,药店的字你都认得?”
“是啊。”
朱百麦沉吟了一下,再问:“你以前骑过驴子?”
“唔,这倒没有。”其实斐来跟大多的人一样,分不出驴子和马的差别。看朱百麦有些心神不定,斐来问:“大哥,有问题吗。”朱百麦想了一想,然后郑重说道:“斐来,可以教我认字吗?”斐来一愣,然后笑道:“好啊。这有什么问题。”以前斐来的字是三姊教的,后来葡萄妹又是斐来教的,白痴包子哥虽然痴,但好像也认得几个字,该是南伯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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