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发搭在肩头不怎么舒服，姜眠侧头的一瞬眼前多出双骨节分明的手。
好似要蒙眼捂鼻，姜眠屏息刹那手上软帕被拿走，那双手冷淡插进她发间，修长指节挑着发丝拨开水珠。
发丝柔密，如同水底无形缠命的水草亲昵绕在他指尖。崔峥低头一瞬，眼前晃过死在他这只手间狱卒的脸。
也有夜里刺进院里被他悄无声息解决的刺客，有在城里四处打探崔家消息的线人，那皇帝大抵坐龙椅上也坐不安稳，日夜惊惧怕他崔峥什么时候回去找他算账，时刻想着要先杀了他安心。
甲乙不就是安插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在药罐抹毒的棋子么。难为皇帝那点脑袋能想到药罐与药底通过水汽融合毒素的方法，若不是姜眠那天无意拿起药罐回头同林时说了句甲乙反应不对，他还真没想过他从崔家带出来的人也有问题。
那是自小就同他一块长大的护卫。
崔峥冷眼旁观那些杀意挣扎。人死前的表情不会好看，剑刺进骨肉会流刺眼颜色，手掐着脖颈会狰狞青紫，只有无声息的瞬间是安静的。崔峥从前这只手用来习字舞剑，泼墨写林间山水少年雅致，舞剑挥壮志凌云世家豪情，现在全都没有只有数不尽的血，血。
他看见自己指节挑动一瞬，死人的脸又变成姜眠柔顺的发，水草般绞着他往她身边靠拢，绞着他沉溺在她身上仿佛在梦中嗅过千回的茶香。新小疙瘩
好像不管在外面做了什么堕落成什么肮脏模样，推开这扇门姜眠永远坐在这收着片静谧，昏黄灯影永远护着她的温柔恬静。
她伪装得漂亮干净，细腻皮肉缝合起在他昏迷时吐出过的恶毒词句，那现在她知道他在用这双杀过人沾过污秽的手碰她吗。
崔峥有种剥离她的干净，要看她同样恶毒狼狈的悸动。
身后的气息渐渐重下，如有实质目光始终停留在她后颈，凝滞的氛围都好像冰冷下来。
“崔峥？”
姜眠不适应唤他声，青丝发尾从他手心滑落贴在细腻颈项，仿佛还沾染着他的热意。
崔峥嗯了声也没避开的意思，就站在姜眠身后淡漠碾过她发梢，用帕子一点点把水绞尽。
烛火不安跃动着，连带着墙壁上两人剪影晃动又融合。背后触感微妙越过界线，姜眠有瞬不自在，她往前挪些，肩膀反被温凉的手摁住。
“躲什么？”
他眼神微暗，如浓墨落入白纸，晕染出沉沉痕迹。同时手轻佻插进她发间，崔峥薄唇无声念出她的名。
“没躲。就是，你今天怎么有闲心给我擦头发…”
“我们本就是夫妻，”那手依旧贴合在她肩头，险恶眼眸漫不经心凑到她脸侧，呼吸微妙落在她锁骨上，“不是应该做的么。”
在此之前她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正面提起夫妻这件事，姜眠以为他们关系最多算个夫妻搭子，为了冲喜为了安抚崔夫人两人才待在一起的。
现在崔峥把这事挑明了，夫妻间应该做的事可不止擦头发。
“怎么，不是你说同我一见钟情，你不愿？”
青年看似冷淡漠然，偏偏眉眼浸润残留的杀意压得人难以抬头，怔在原地任由他毒蛇般缓缓靠近。
肩头已不知何时被两只手握住，他几乎从后轻慢拥住她，姜眠能感受到微妙温凉的体温。
一整个春天，她和崔峥无数次躺在一张床上，姜眠却从来没和崔峥贴得这么近过。
“没有不愿。”姜眠侧头呼吸差点撞上崔峥的唇，两人皆是一愣。
她呼吸浅浅，崔峥敛眸看着那两瓣潋滟的唇，先前因杀意仇恨躁动的心古怪跳动两下。既与之前看她在树下绣花得到的那瞬宁静不同，也和杀人时被肮脏浸泡的躁动不同。
某种陌生古怪的悸动，却又像是在这颗心脏里早就发生过无数次，在她每次靠近的刹那。
火舌吞舔剩余影子，沐浴后总要都去床上。许是方才越界的旖旎还没散去，姜眠躺下时心跳得很快，惴惴不安不知下一秒是否会发生什么。
她心胡乱跳着，崔峥耳力极佳，不论是她心跳还是呼吸的混乱都漫不经心收于眼底，旁观着她的慌乱。
他掀开薄被的一瞬姜眠脊背绷紧，看着他撑在身体上方，影子轻易拢住她整个人。
修长贵气手指就停在姜眠腰间，指腹不经意搭在胯骨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在下一秒把她整个人拖下去，撞进他怀里。
崔峥手指好像一下多了抹让人发烫的温度，然而两人无声对视、对峙直到姜眠在寂静中悄然红了耳朵的时候，崔峥才淡然在她身边躺下：“睡吧。”
就这样？不是要干点别的什么？
姜眠疑惑不定的时候，身边人传来含糊低哑的笑。
“你是在期待什么？”
姜眠脸一烫，钻进被里把自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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