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李家李园,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老的叫老李探花,大的叫大李探花,小的叫小李探花。”
“今儿个咱们说一说这小李探花。”
说书人的惊堂木啪地一声轻响,“嘿,要说这小李探花,不仅学问学得好,武功也出神入化。”
“在朝廷殿试,他是第三名的探花郎。”
“在江湖兵器榜,他也是第三名的探花郎。”
说书的老农声音清朗。
台下,杯筹交错的热闹被他的声音压下去了许多。
探花郎啊……
有人放下才举起的酒杯。
越来多人凝神细听。
老农模样的说书人打眼一扫台下酒客,长声道:“他懒散而潇洒,他萧疏却沉着。他是充满诗人气质的落魄客,他是名满天下的浪子游侠。”
话毕,语调下压,忽然喟叹一声,“他的脸总是带着苍白的病态,他似乎每一秒钟都在咳嗽,他出现在江湖的时候就是憔悴的,他穿的衣服很破旧,他的两鬓早已有了华发。”
“他的潇洒,并不潇洒。”
说书人的语气下调,才欢乐热闹的客栈,这时静默无声。
天下人皆知这个他,是李寻欢。
李寻欢的人生大部分是灰暗的。
才气横溢承载了李园最后的希望,最终只是一个探花郎。老父亲郁郁死去,兄长也郁郁早逝。
他心灰意冷散尽家财。
入了江湖又识错了人。
救命之恩的设计使他把青梅竹马拱手相让。
一个人萧然去了苦寒的关外隐居。
重病回归故土,又再被表面仁义的救命恩人陷害,莫名其妙地也卷入了林仙儿的野心大计。
一切尘埃落地,他更憔悴更衰弱,明明才是中年。
唯一的安慰,
李寻欢遇见了孙小红。
“说到这孙小红。”说书的老农,语调上扬。
这是李寻欢一生不多的色彩。
“那是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
“总是笑,很欢乐。她和探花郎的相遇就像命中注定,她等待在十字路口,他来了,自然而然的携手同行。”
“他们生得一子……”
说书的老农神采奕奕。
客栈里的食客一扫刚刚的沉重,笑声鼎沸。
“我知道,他们的儿子叫李曼青。”
“二十年了。“
“秋闺在即,也不知道这位李公子,是否能给李园要得一个状元郎。”酒客们笑声议论。
沉寂的传奇总是让人生不起敌视,更多人会表现出莫大的同情和宽容。似乎这样,他们就会比传奇更高一层。
二层的回廊。
李曼青独自斟了一杯青梅酒,饶有兴趣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没有人认识他。
他嘴角上扬,“李寻欢已经好久不咳嗽了,对状元也没有了介怀。”
“他只是一个懒洋洋喜欢晒太阳的老头子。”
一个赶车的老人走上二层。
停在李曼青酒桌旁,“少爷,该回了。”
“嗯,走吧。”
李曼青把青梅酒一口喝尽。
“福伯,你说现在是不是很有趣,明明这么兴高采烈地议论一个人。明明这个人就在旁边,他们又不认识这个人。”
“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福伯笑道。
李曼青走下楼梯,慢条斯理地拉长了声音说:“人生,寂寞如雪啊……”
那是老头子的口头禅。
主仆两人有说有笑走出客栈。
说书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在客栈墙角的一桌,有两个趴着脑袋的家伙,偷眼望着李曼青和赶车老人走出客栈,悄声在说着话。
“真是他吗?”
“我打探过了,绝对没错。”
“怎么办?”
“上啊。”
马车慢慢行驶,不多久,转入一处巷子。
李曼青掀开车帘。
神色带着些哭笑不得,他才说客栈里的人不认识他,转眼就有尾巴追了上来。
“不知道是哪一路朋友,还请出来一见。”
声音落下几息。
一个用灰布掩面的男子从墙角慢慢走出,福伯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墙头。
蒙面男子先是奇怪地咳嗽了一下。
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
“青龙会拜帖。”
“请李公子有一事相求。”男子递出一张黑色的帖子。
李曼青听到青龙会这三个字,眉头明显一挑。
示意福伯接过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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