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属于直隶管辖,上面没有布政使巡抚之类的,朱桂到了苏州后,迎接他的直接就是苏州知府尹新,通判孔毅。
尹新特地在苏州有名的泰丰楼酒家,给朱桂接风。
尹新几人在码头,给朱桂行了礼后,朱桂感到诧异,这尹新看着倒是官场中人,对自己礼数周到,极尽奉承,但他却只带了副手孔毅来迎自己,却没有苏州所辖几县的知县,虽然,对于这些形式主义,朱桂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当然,也微微有一点在意,但,朱桂更诧异的是这有些不合常理。自己是钦差,又是藩王,尹新这样一个官场老油条怎么会出现这种疏忽。
几人来到泰丰楼,这里的阁楼能看到长江的江面,几人赏着风景,吃着尹新准备的佳肴,好不快乐。
对此于尹新的八面玲珑,朱桂注意到孔毅的特别,他虽然对自己也足够恭敬,但话不多,一行人来的路上他一直跟在后面,好像很怕朱桂问他话似的,但到了酒桌上,他倒是非常活跃。虽然碍于朱桂在场有些拘谨,但几人聊天喝酒时,他却轻飘飘地,一点都不惹人注意地,一筷子一筷子夹菜,一副专业干饭人的驾驶,朱桂注意到他时他只是拿起酒杯,然后很豪爽地喝下去。
对此,朱桂倒并不生气,因为,他发现,这个孔毅的靴子很是破旧,面色也消瘦黝黑,一看就是生活不怎么富裕的样子,当然,如果是明朝中后期,这只能说明,这个官员是肝硬化,或是有其他病,但,在洪武年间,这样苦逼的官僚却是普遍存在,虽然当官的再怎么也比百姓高,但,官员们花费也多,他们得弄车马,得有朝廷命官的体面,有混不下去的亲戚来投靠当仆人,他们得养着,如果老婆喜欢装逼,他们还得额外买个使唤丫头。
虽然外表不如尹新雅观风流,但朱桂对于孔毅倒是更有好感,即使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对于一个清官,这种反人性的稀有品,也是会心生敬意的。
酒过三巡,朱桂与尹新谈起了自己此次的来意。
“尹大人,皇上命我出巡苏州府,首要吩咐我的,就是要我看看,苏州百姓过得怎么样。”
尹新毫无考虑,直接脱口而出:“皇上仁德,与民修养,苏州百姓深沐皇上恩泽,所以,过得很好。”
朱桂对这种套话有些烦,便逼问道:“孤与大人谈话,就是要从你处了解实情,还请大人不要说这种场面话,对孤据实以告。”
尹新见自己的套话被批驳,微微有些尴尬,他低眉略一思索,便答道:“殿下若要听实话,下官就直说了,虽然下官不敢偷懒,按照皇上的旨意,在苏州招募流民,奖励农桑,但,苏州的百姓,过得,不怎么好。”
“我大明已经立国二十余年,天下又没有大的水旱灾害,这苏州,又是大明第一等的富饶鱼米之乡,为何百姓会过得不好?”
尹新微微一笑,道:“殿下,我大明却是已立国二十余年了,这苏州,也却是富甲天下的所在,但”
尹新停顿一下,这才道:“现在的苏州,大部分都是从外面招募的流民,他们除了两间破草屋,就是朝廷拨给的耕地,好些的,家里还存了些许粮食,不好的,遇到田地歉收,就得喝粥度日。
“苏州土地如此肥沃,怎么百姓还得喝粥”
尹新微笑着,继续解释道:“苏州的土地,比起临近的几府,并不特别肥沃,苏州的富豪,于是说是因为地肥,倒不如说是占了长江和漕运的好处。
尹新似乎情绪很不错,继续道:“若论产粮,苏州并不特别丰产,可,朝廷觉得这里油水足,给这里定的税高出别处不少,所以嘛,
尹新呵呵一笑,不再往下说了。
朱桂这时注意到,尹新说话时,干饭的孔毅停下了夹菜的手,不时偷看着他和尹新,似乎想说什么,又不便说出口。
朱桂与尹新谈到苏州民生,原本想问的,并不是普通百姓的民生,而是想了解,苏州附近几个大富豪,他们过得有多滋润。但,尹新似乎有些曲解了他的意思。
于是,朱桂直说到:“尹大人,我也不瞒你,父皇让我此来苏州,一方面是探问苏州百姓的疾苦,但,更重要的是,户部缺银子,父皇让我来这里想办法,筹钱。
尹新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和煦的神态,笑道:“代王殿下可真看的起我苏州,这苏州府才多大,又才有多少丁口,朝廷用度有缺,我这小小的苏州府又有多大力量。”
朱桂明白,这个尹新不老实。
其实,当初朱善给朱元章提出,找个心黑手狠的人,来苏州打秋风,并不是没有缘由的,此时的苏州,并不仅仅是一个江南的富裕城市,而是和后世的上海一样,聚集了江南的富商大户。他们在这里置办园林,又相互间联络勾结,整个大明东南的经济活动,都由他们暗中操控,靠着他们的联合,他们操纵了一些日常商品的价格,这些商人从元末起到现在,集聚了巨大的财富。
而这些,朱元璋虽然派出了锦衣卫,但天性轻视商人的他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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