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今天不是休沐日，但皇帝没有早朝。
朱棣坐在武英殿里，扫视着底下的人，脸色非常难看。
他沉声开口。
“倪右善，你出来。”
倪右善是钦天监的监正，年纪不小了。
作为钦天监的老大，他这个正五品官却是在场众人里，平时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惹不起。
个个他都惹不起。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倪右善站出列，垂首听命。
就听朱棣淡淡问道：
“朕记得，历朝历代太史局、司天监和钦天监都会留下典籍，对天象和气象存有记录。”
“那么，关于一千年来气温极其寒冷的时期，你们可曾找到相关的资料？”
一千年来？
倪右善愣了片刻，在心里往前数了数。
这要追溯到什么时候去啊？
他赶忙拱手回答道：
“启禀陛下，这些的确是有记载的，但史料浩如烟海，要查，估计得耗费不少时间。”
“不过最早能查到的，也只有东汉时期……”
“再往前就很难找到了。”
“更何况，改朝换代时战火频繁，典籍遗失数量也很多，真要找，怕是还得从世家大族珍藏的孤本里头看看。”
朱棣眸色一暗。
钦天监已经算是存留古籍最多的地方了。
连他们要查找确切史料都如此困难……那个少年，究竟是从哪里研究出气候规律的？
细思极恐啊！
沉默半晌，他忽然又问：
“若是只说个大概的话，你印象中历史上的气候，什么时候最寒冷？”
“朕的意思是，连年战乱，饿殍遍地，导致中原和北地颗粒无收的那种寒冷时期。”
倪右善这一次毫不犹豫。
“陛下，气候方面没有资料，臣不能胡说，但这样的时期很少，定然导致人口锐减。”
“历史上有记载的，东汉末年时中原人口六千万余，经历几十年战乱后，到西晋只剩下七百多万，紧接着是八王之乱、五胡乱华，那时南北人口加起来，汉人也不过堪堪四百万。”
“这是人口锐减最大的一次。”
“再往后，唐末人口也是六千万余，到宋初又只剩下了两千万余。”
漫长的沉默。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朱棣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来。
历史上人口减少最多的时期，就是战乱最多的一段时间，这难道不是常识吗？打仗肯定会死很多人啊！
今日未早朝，但这里站的人也够开个小朝会了。
倪右善旁边是姚广孝，后面是解缙、黄淮、杨荣、宋礼等人。
半晌。
朱棣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
“去查清楚，就照方才说的那些时期，去查明人口锐减期间的气候究竟如何，是否异常寒冷，导致百姓连庄稼都种不出来。”
“还有……测算一下，每次周期大约在多久。”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了。
姚广孝表情严肃，上前一步道：
“陛下，何出此言？”
“您是听闻了什么消息，还是……”
朱棣沉着脸点了点头。
“有人告诉朕，历史上的许多战乱频繁，并不是由于君王昏庸所致，更大的原因在于无法控制的严寒气候。”
“他还说，大约再过一两百年，大明也会再次遭遇这种严寒，必须早做准备。”
“朕本来还不信……”
“可仔细想想，如今这冬天，似乎确实比洪武初年要冷上一些，来得也更早些了。”
气候这玩意，不可能突然哪一年就骤然变得极冷极热。
它是慢慢变冷的。
平时不说，大家感觉就不会很明显。但一提出来，就会觉得，是噢，今年好像是比去年要冷那么一点点吧？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玄乎吗？
姚广孝眉头皱得更紧，又道：
“可陛下，假如这事儿果然当真，您又待如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无法以人力更改的事情。”
“气候变得严寒，定然会导致许多糟糕的结果，可咱们提早为此担忧，也是于事无补啊。”
说白了，就是两个点。
第一，这件事无法证实，即便从古籍中找到蛛丝马迹，找到这里头有某种规律在，他们也不能确定一两百年后一定就会发生同样的严寒气候。
其次，知道了也没有用。
如果提前知道哪个皇子是个蠢货，后代皇帝愚钝不堪，那倒是能把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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